小汐知道沈凭栏是真的生他气了,破屋被一群身强体壮的流氓占据,他们人多力大如牛,还贼眉鼠眼猥琐地盯着小汐,小汐势单力薄,沈凭栏生病不起,需要安静的地儿和良药好好养伤,实在是无路可走,有别的法子,他断然不会出此下策重回到这烟花之地。
那老鸨看见他回来甚是欢喜,只是他之前不听话跑了,得罪了好些客人,她冷着脸趁机压榨,“到这就得接客,若是不愿,自个领着你这半死不活的兄长走吧。”
长风卷地,银雪迎面,兀自飘零似孤草,小汐能往哪去,沈凭栏烧得满嘴胡话,一跺脚走了,再拖下去不知能撑到何时,恐怕两人都得葬身荒野,小汐挤出笑先安顿好沈凭栏,再随老鸨去了。
小汐裹上披风跑出去找他,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小汐有些懵,这天大地大,要去哪找他,他绝望地在大街上到处奔走,逢人就问有没有人见过他的哥哥,那些人看他打扮得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一眼就看出是那秦楼楚馆里出来的,厌恶地挥袖,捏着鼻子Yin阳怪气赶他走。
“年纪轻轻眼睛清亮都找不到,我一大把岁数了老眼昏花怎么会见过呢,走开走开,诶!对着我哭哭啼啼的做什么?真是晦气!”
小汐无奈,硬着头皮去拦下一个人,那汉子同样是对他嗤之以鼻,看他哭得不能自已,随后眼珠一转,道:“哦,我记起来了,你说的那个人我是见过的,诺,就是在那边。”
汉子往后边一指,笑道:“要不,我带你去?”
小汐感激地点点头,“真的?谢谢你!”
汉子咧嘴一笑,哼着小曲带他去找沈凭栏,可越走偏僻,专门把小汐往那人少的巷子里带,走到半路上,小汐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转身要走,那人手疾眼快一脚踹在他腿上,小汐痛呼一声,顺势往前一倒,挣扎要爬起来,伤筋动骨疼痛难忍,小汐扶着墙站起,向前趔趄,还是没站稳。
踩着宵禁要关城门的点,快马加鞭进城来一对人马,灰头土脸十来余人,除了居中那衣着稍微干净些的少年胯下之马壮硕些,其他人皆是骑着年衰体弱的老马,那正中的黑马倏然听到声响耳朵一颤,顿时驻足不再往前,秦潇一愣,这些天没日没夜躲避追兵,好几夜未曾合眼,他这身份低微又特殊的旁支世子,是自然没人来接应,他急着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安顿一晚,狠狠抽了黑马几鞭,那马纹丝不动,杵在原地扬起脖子直叫唤,秦潇觉得奇怪,正要招手去让人查看一番,一声尖利的叫声响彻云霄,惊得黑马立起前肢直打响鼻。
秦潇暗想听这声儿多半是有人遭难了,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哪来那么多路见不平的草莽英雄,他也是狼狈不堪逃来的,根本没有Jing力去管别人,沉着脸正要走,又是一道凄厉的求救:“救命呐,求求你们,来人救救我吧”
秦潇听得头皮发麻,他与旁边的赵逸心照不宣对视一眼,赵逸心头抽搐一下,捏了捏他的手,奇道:“这声音好生熟悉,我去看看!”
赵逸翻身下马,往那边而去,巷子有些窄,他膀大腰圆走得慢,尽管如此脚步还是越来越快,越往里面走,那叫声越发凄厉,他后背发凉,很快两道交缠的身影映入眼帘,汉子裤子脱了一大半,露着光屁股骑在梨花带雨的美人身上,他蛮横地扯她的衣服,边扒还边骂,“婊子,装什么装,啧啧啧,身上这痕迹想骗过我,这是被哪个野男人cao过的?这么多?”
身下那人摇头哭喊,撕心裂肺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求你了”
夹在着呼啸的风声,走近了的赵逸隐约听出像是个男孩,他气得青筋暴起,真是世风日下,这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做出这等龌龊事来,他抽出刀往那人身边一扔,积雪破开一道口子,直挺挺立着锋利的刀刃,汉子微怔只感到后背一凉,扭头瞥见一把大黑刀插在自己脚边,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往后一瞧是个黑脸男人,绷着脸幽幽地盯着他,满脸杀气,看起来十分骇人,汉子鬼叫一声,裤子都来不及穿就哇哇叫着跑了。
赵逸怒吼,“敢跑!”提起刀就朝他击打去,汉子只跑出几步,脊椎上就被刀柄致命一击,面目狰狞哎呦叫了几声,然后扑通摔在地上。
小汐惊魂未定,恍惚间像是听到赵逸的声音,不经浑身一震,他不敢相信,又不能掉以轻心,伸手赶紧捂住脸,在指缝里悄悄看他,只是一眼,便如被天雷由内而外狠狠劈过,小汐确定是他,以这样的方式与他相逢,小汐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他不敢让赵逸看见他这副模样,抓起衣服套住头,站起来悄悄往后移动了几步,见赵逸正在对付那汉子,没有注意到他,暂时轻舒一口气转身就跑。
待赵逸将那汉子暴揍一顿,扭头去找被他糟蹋的少年时,满目凛冽的北风,暴雪铺天盖地卷来。
秦潇见他久久不出来,万般不放心,派侍卫来找他,让他尽快回去,赵逸应着提起那汉子往外走,出了巷子,秦潇就跳下马,神色很是焦急,皱眉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围着他转了几圈,仔细检查完后,确定完好无损,看到他丢下一捆得像粽子的人,顿时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