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朝月联盟三月份的第一个工作日。
位于首都星的基因匹配所，今天上午接待了来自望月综合大学的双性学生们。他们都是将在下个月年满十八周岁的年轻学生，按照《人类繁殖法案》的规定，带着在学校的等级评定，前来进行基因生殖匹配。
在朝月联盟，双性人由于生殖基因的包容性和优越的生育能力，拥有着很特殊的社会地位：从前，在人类因宇宙环境差点失去繁殖能力的年代，他们是维持生育率的功臣；而当人类迈过艰难的宇宙初期、人口增长稳定后，他们又成为了只有高官、功勋军人、富商权贵等才能获得分配的珍贵资源。他们甚至都没有姓氏，只有名字，有种“隶属于国家”的政治意味。
他们只有在履行完生育义务后，才可以合法做性别选择手术，选择彻底成为男人或女人，然后作为普通人开始新生活。
奕辰便是这群双性学生中的一员。此刻，他跟学校里同样在下个月成年的同学们一起，正聚集在布置了优雅卡座的等候大厅中，紧张地等待着基因配偶的匹配结果。
双性人们进行基因匹配时，都需必须亲自前来基因匹配所。这是因为曾经有不少人为了逃避责任，而出现了故意伪造基因信息，或是出钱使人冒名顶替等等先例。而随着科技发展，这样的手段更加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所以后来干脆一刀切，直接强制规定必须亲身前来。同时，这里也禁止携带一切高科技产品，连个人终端也必须加锁，一进来就脱光检查换衣服，然后现场采样现场录入、现场等待系统计算出结果。
“奕辰，你都喝第三杯咖啡了”一个长发、看不出性别的学生坐在沙发卡座里，终于看不下去，伸手阻止了正在把手伸向咖啡壶、打算倒第四杯咖啡的容奕。
他的名字叫筱雨，毫无疑问也是个双性人，只是他无论打扮还是气质，都更偏向一位少女。容奕则自我认知的性别是男，所以，虽然长着一张比筱雨更雌雄莫辩的Jing致面孔，他的穿着打扮都带着比较明显甚至刻板的男性风格，有点过于少年老成了。
“我我我好紧张”容奕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放下了咖啡壶，双手放在膝盖上，揪着裤子的手指甲发白，“筱雨，你不紧张吗？”
“我当然也紧张”被叫作筱雨的学生回答，脸色有点发白，“我的成绩和表现都这么普通，能配对到级的配偶就不错了。你有什么可紧张的？你的成绩评级这么优秀，配对到级的概率非常大啊。”
“可是成绩评级的权重才占一半，具体还是得看基因。而且，”容奕有点害羞地低下头，“你不会好奇未来配偶的模样吗？我希望对方是女性或者至少有女性吧。”
“好奇，我当然也好奇了。”筱雨嗤笑一声，“但是好奇又怎样呢，只是冷冰冰的基因系统匹配出来的生孩子对象，又不是真正的伴侣，生完就分手，何必把感情浪费在这种关系里呢。”
“哇，筱雨，没想到你是自由主义的异端派啊！”容奕故作夸张地做了个鬼脸，随即又笑了，给他倒了杯咖啡，“开个玩笑。真羡慕你，你有个自由的灵魂。”
“也不算自由主义吧生育义务我还是愿意履行的，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不是吗？不过我肯定是单身主义，完成任务后，我就拿着津贴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不会跟基因配偶在一起的。你呢？生完后有什么打算吗？”筱雨聊了几句，已经没那么紧张了，接过容奕给他倒的咖啡小口啜饮起来。
“我啊”容奕眼神黯淡了下来，“家里大概率还是会让我回去，代表家族跟某个他们选中的对象联姻，继续生吧也许运气好一点，我能做个变性手术，运气不好，就由联姻对象的要求决定了。”
“”筱雨作为容奕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大概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此刻也没法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容奕苦笑一下，站起身，“除非奇迹出现，出现一个级的匹配者，而这个大人物还愿意帮助我。失陪下，上个洗手间，咖啡喝太多了。”
“去吧，我在这等你。”筱雨点点头，“现场匹配真是无聊早知道带个游戏机。”
容奕第一次来基因匹配所，不是很熟悉这座建筑，兜了一圈才找到卫生间，还不得不排起了队——因为很多人都非常紧张，大家都无意中多喝了各种饮料。
花了不短的功夫才上完了洗手间，结果还没回到大厅，他就同时收到了基因匹配所发来的结果查询编码，和筱雨发来的短讯：
“容奕！快来！你的结果公示了！天哪真的出现奇迹了。”
容奕一惊，难道真的出现了级的匹配者？他加快脚步，回到大厅后一眼就看到站在巨大电子公示屏幕前的筱雨，于是朝他小跑过去。
“容奕你自己看吧。”筱雨叹了口气，拍了拍容奕的肩膀，“不知该说你运气好还是坏了。”
每个双性人配对的结果，都要根据法律在基因匹配所的官网上公示一段时间，在这个等候大厅里也有个电子屏专门公示。此时，容奕看到了自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