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坐在他旁边的莫琳瞪着眼睛，摊了摊手。
裴映果然如莫琳所想的那样从专业角度推荐了他们，于是购物广场真的选择了他的广告公司。
施斐然抬手点了点自己下嘴唇：“这还有一点儿。”
都不必扭头，就知道是裴映。尊贵的裴老师和那股奢侈品古龙水味道。
负责人笑起来，眼尾有深刻的纹路，他摘下金丝眼镜，摸出眼镜布：“施总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裴映和负责人一起进的会议室，为了避嫌，施斐然也朝裴映伸出手。
——这么多洗手池，正常人不会特意挤到他旁边洗手，这多半已经是暗示了。
所以裴映的脸看起来不够惨。
簌簌簌簌——均匀而连续。
有人进洗手间。
“裴老师。”
“我没有在想你认为我想的事，”裴映主动道，“我知道是别的原因。”
“不如我选地方？”他松开那只手腕，垂眼望着哈汽从镜片上消散，“我知道一家酒店，西餐难吃，但房间的床很软。”
对方没有马上作答，用眼镜布继续擦着镜片。
动作又不能太大。
他步子很快，看起来很急，但实际上根本不是来上厕所的。
狗日的裴映，用这么烂大街的古龙水。
两秒之后，他放松下来。
一周后。
在会议室里怎么没注意到这人身上也是这个气味。
会议结束，施斐然顺着后门走出去，第一个抵达洗手间。
施斐然往出抽自己的手。
施斐然挑眉看他：“怎么，你现在是会读心术了？”
“……”
气得施斐然半天没接上话，笑也笑不出来，直接爆发道：“你有病你知道吧？”
那种诡异的胸闷感又掐上来。
裴映简直像是他们公司买来的托儿，公关部门都写不出如此诚恳又准确的夸赞。
施斐然打开水龙头，低头专心看着水流被自己手指阻断。
“我自己能开车。”施斐然回到刚刚的话题上。
他到卫生间来……透口气。
裴映将手里的纸巾换成另一面，擦自己鼻腔下方的血。
裴映也握住他的手：“施总。”
他看着对方的脸。是勉强吃的下的长相，如果加上事业有成这一条，成就感加成不少。
裴映抬起手背去抹，那抹鲜红蹭在毫无血色的手背皮肤上，马上又有新的血从下唇渗出来。
裴映错开视线，看向镜子。
判断失误，那滴血不是沾上的，而是伤口。
裴映显然感觉到，却攥的更紧些，延长了他的不愉快。
“施总？”
有裴映的地方让他胸闷。
施斐然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耸了耸肩，故意开离谱的玩笑：“抱歉，我以为是莫琳。”
施斐然解开西装上的那颗风度扣，坐下。
他刚刚捶裴映时，怕失手捶坏人家视力，靠着仅存的理智避开了裴映的眼睛。
裴映点了点头：“你也有病，你睡了三个心理咨询师，现在病好一些了吗？”
施斐然保持着微笑，观察负责人的表情。
“我不放心。”裴映用一种异常温和的语调说，“你下次给我打个电话就好，我去找你，工作室的油漆味一时半会儿散不尽。”
裴映浅浅弯了一下唇角，没说话。
临上车前，还鬼使神差地回过头——裴映站在路灯下，零下十度的天气，只穿一层毛衣西裤，身体舒展，面容安宁地望着他：“慢点开车。”
“我送你回去。”裴映看着他，手臂放低将纸团抛进垃圾桶，看都没看，像形成了肌肉记忆。
斐然才意识到这句话听起来像另一个意思。
片刻后，隔壁水龙头被打开。
施斐然舔了舔自己微凉的下唇，掏出车钥匙攥手上，扭头就走。
不是他熟悉的声音。
车就停在楼上，总共只需要走十来步。
施斐然抓住这人的手腕，然后躬下身体，在眼镜镜片上轻轻哈了一口气。
项目负责人站在他旁边，镜片上还沾了几颗水珠。
他带着一整腔烦躁，沾着满水的水，抬高手臂朝着隔壁一甩——
项目负责人在这时走进会议室，施斐然揣起手机，和莫琳对视一眼，当即切换成另一副表情，起身系上西装下方第一颗风度扣，微微躬身握住负责人的手。
会议室里，人还没来齐，施斐然歪在椅子上，给莫琳发微信：“你为什么跟裴映说我跟心理咨询师睡觉？”
方哲可能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但这是很隐私的一件事，他觉得自己不该宣传别人的隐私。
掐着那个即将变不自然的点，裴映松开他。
对方握了握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