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辈子等他,不行吗?
爱竟是这么朝秦暮楚的东西……
那是一段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全然忘记的记忆。少女模样的夏玲和他被围困深山,他身受重伤,夏玲被迫担起照顾他的重任。
回忆中的少女如此鲜明,她的身影化作一道幽火焚烧着苏伯淳。
苏伯淳却怔愣原地。
“我早说过,你不用救我。”
麻衣在他手中羸弱不堪,随着内力碎成大小不一的料块,顺水流逝。
“好啊,我放你送死可以,你先把医药费和饭钱都给我!”
熟料这些话激怒了苏伯淳,“不要我?那你想要谁!?你要走,走去哪。除了我身边你还能去哪!”
苏伯淳如同死尸,不配合也不反抗。他幽幽看着尤翎。少年神采飞扬的脸修炼和很久之前的记忆重合——
似乎曾经真的有个那么重要的人毅然决然离他而去。
当时的他涨红脸皮,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只能气闷地撇开头,心想夏玲实在不矜持,不似女子。
果然自己捡了一个有钱人,只要治好他,送他回家,自己一定能拿到很多钱。
最好买够两份,一份自己用着,一份烧到地下,让阿翁也开眼。
有了钱,阿翁口中那些他一辈子也摸不到的药材,自己也能一睹真容吧。
悬壶济世可不是尤翎的梦想,他做任何事都要求回报。有人想让他放弃一件事,那人也得付出代价。
没有行动力的苏伯淳,日常只能任由尤翎折腾。
那张脸与年少飞扬的夏玲缓缓重叠——
“你松手,你松手,我不要你的医药费,我不要了!你让我走!”
“你不可以走,求求你……”他的表情透出乞求,比狗讨食还廉价的乞求。他竭力降低姿态,几乎称得上摇尾乞怜。口中反复念叨求求,别走。
他还在卖力搓着苏伯淳的胸膛,这下直接失手在苏伯淳胸前划出一道长长的红痕来。
他不想拖累夏玲,也这般一言不发冷着她。
尤翎理直气壮伸手要钱,活像个讹人的恶医。
嘶哑的声音吓了尤翎一跳。
如今天气正好,湛蓝天空,明媚阳光,一切都正好让尤翎格外清晰地看清苏伯淳的脸——飞扬的长眉,挺拔的山根,如此笔挺神俊的五官却不见半点意气风发,唯因其中嵌着一双,充满虚无和空寂的眼。
尤翎满脸惶恐的求饶,圆如黄杏的眼睛盈着一眶热泪。
这人死气沉沉,丝毫没有求生意志。
人,早离开这里为好,不和少年产生任何交集,才是对的。
诚然,他这张脸俊美无俦,落魄不会有损他半分姿色,只会给他添上寥落几笔,让他看上去更为幽邃,耐人寻味。
尤翎盯着苏伯淳看半晌。
苏伯淳却像完全感受不到痛,哼也没哼一声。
但这些,和
那双眼睛诉说着主人的死志。
天气好的时候,尤翎将他的衣袍脱下,抱到远处的河边搓洗。破庙外的风吹起那件宽大的花青色锦袍,飘荡的衣袂宛若风幡。
他轻而易举扣住尤翎的命脉。将他压在岸边,不顾他的质问,撕扯他的衣衫。
谁知夏玲又拔高音调道,“你这人就这样,想拒绝从不肯直接说,只会装聋作哑,然后用死人眼睛盯着人家,逼着让人放弃。”
带着河水的寒冷,一点点冻结尤翎的心。
如果终有一天要走,当初又何必不顾一切救他?既然说看中他,又为何要改变心意。
少女也曾因为他的求死,嚣张跋扈地要求他发出代价,“好啊!你去死可以,但先赔我一个武功高强又好看的夫婿!”
锦袍全然由手工制造,无论是布料,丝线,还是上面的织绣手法,都不是他这个阶层能接触到的。
尤翎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当衣服被洗得干净透亮后,这个脏兮兮的衣服主人,是怎么看也不顺眼。
苏伯淳沉沦在回忆中,渐渐生出邪念——
“我不怕这套,我就看中你!”
尤翎皱着眉,他颇感棘手。阿翁曾说过,他们家有三种人不救,作奸犯科者不救,忘恩负义者不救,心存死志者不救。
苏伯淳苦笑,“我早已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但尤翎是医者,对卫生天然重视。他最终还是拿起罪恶的鬃毛刷,把苏伯淳从上到下刷洗干净。
光身赤裸的尤翎登时怒发冲冠,在他怀中挣扎着,咒骂不绝于耳。苏伯淳充耳不闻,他径直掰开尤翎瘦弱的腿。
他的理智在旧忆中反复炙烤,怨念丛生。
但夏玲却不感觉一丝挫败,反而兴致勃勃打猎,做饭,细心照顾他。
“你想死?”尤翎心头一跳。
遍布剑茧的指尖在他平坦纤弱的身体上游走,仿佛一条带着游蛇拖着鳞片在他身体上盘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