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重逢
初春时节,孟维桢迁入了楚家旧宅专心备考,陪伴他的,只有两个服侍多年的老仆。
楚家旧宅原是孟维桢外祖父的居所,闲置已有数年,如今迁入,是因城中一位风水大师所言,楚氏宅邸风水极佳,可保孟维桢金科高中。
孟父对这位风水大师深信不疑,外祖父母也对孟维桢寄予厚望,当即便允他迁回旧宅。
孟维桢时年二十,已行了冠礼,生得玉树临风,眉目俊朗。
这一夜,孟维桢照例在书房内挑灯夜读,不敢懈怠。
未到子时,孟维桢见一白衣公子步入书房,在书柜前负手而立,不禁心中一荡。
那白衣公子面若冠玉,眉目如画,身姿儒雅,拿起本书垂首翻阅起来。
孟维桢轻轻踱到白衣公子身后,柔声道,“这位兄台,请问是从何处而来?为何深夜到访?”
白衣公子身子微颤,一双美目怔怔地瞅着孟维桢,却不开口回应。
孟维桢又凑近了几分,只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兄台颇为面善,咱们从前定是见过的。”
白衣公子惊愕不已,向后退了几步,低声道,“你不怕我?”
孟维桢轻轻一笑,“为何要怕?”
白衣公子眉心微蹙,声音温婉动听,“我是鬼啊,你竟不怕?”
孟维桢凝视着白衣公子,心神激荡,“不怕,你从前也是人,只是堕了鬼道,瞧你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定不会害我。”
白衣公子见孟维桢越挨越近,双颊竟红透了,忙躲了开去。
“你究竟是何人?何故住进我家中?”
孟维桢奇道,“唉?这明明是我外祖父家,怎成了你家?”
白衣公子大惊,上下打量起孟维桢,“你是?”
“我叫孟维桢,我外祖父叫楚江浔。”
“你是小维桢?!”
白衣公子掩面而泣,情急之下竟抓住了孟维桢的手,“你可还记得我?我是你小舅。”
孟维桢轻轻将手覆在白衣公子冰凉的手上,颤声道,“小舅?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十年前殁了的小舅舅。”
白衣公子泪眼朦胧,不住点头道,“是我,你外祖父外祖母还好吗?你娘亲还好吗?”
孟维桢痴痴地望着白衣公子,柔声劝慰,“他们都好,舅舅你呢?你为何还在这宅子里?”
白衣公子名为楚静翕,是家中幺子,十年前病逝时,年仅三十岁。
楚静翕去世两年后,其父楚江浔升任杭州知府,故而搬离此宅。
孟维桢的话,楚静翕应不上来,就只是一脸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这些年我便在府中游荡,整日见不到人,难捱得紧。”
孟维桢牵着楚静翕的手,在桌边坐下,“舅舅莫伤心了,如今我不是来了吗?有我和你作伴,便不会寂寞了。”
楚静翕微微颔首,将孟维桢的手推开,“小维桢,我是鬼,你不可与我太过亲近,当心Yin邪入体,伤了你的身子。”
孟维桢神情黯然,涩声道,“舅舅,你受苦了,方才我竟没认出你,实在该死。”
孟维桢说着,举起右手,狠狠打了自己一拳,楚静翕大惊失色,忙将他的手臂攥住了。
“你这是做甚啊维桢?我死时你才十岁,认不出我是应当的,倒是我,竟没将你认出来,许是老糊涂了。”
孟维桢见楚静翕泪盈于睫,美得仿若神仙一般,不禁心口急颤,呼吸也窒住了。
“舅舅,你一点都不老,还是那么美,小时候我便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楚静翕羞涩一笑,柔声道,“可惜我如今已不是人了。”
孟维桢按住楚静翕的手,不许他离开,急切言道,“是鬼又如何?舅舅即便是做了鬼,也是最好的鬼,别的鬼都比不上你。”
楚静翕轻抚孟维桢的面颊,哽咽着道,“维桢既行了冠礼,便已是成人了,不可再说这孩童才讲的憨话。方才为何要挥拳打伤自己,这里已红了一片,痛不痛?”
纤细修长的手指冰凉,贴在火热的面颊上,孟维桢心口一阵绞痛,痴痴地望着楚静翕。
“舅舅,我胸口痛得很,你帮我揉揉可好?”
楚静翕“啊”了一声,“维桢也有这胸口痛的毛病?和你娘亲一样,需得好好用药调养才是。”
楚静翕说着,为孟维桢轻轻按揉胸口,只觉掌心之下脉动猛烈,劲力如雷。
“维桢,你好些了吗?明日还是请郎中来瞧瞧的好。”
孟维桢耳根chao红,牵着楚静翕的手往下按,哑声道,“舅舅,我下面那孽根时常肿胀剧痛,有时还流出白汁来,此时又痛了,舅舅也帮我揉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