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坏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而做个好人，相比较而言更简单。
兰登对这种言论感到迷惑，因为他天生就喜欢伤害别人，或者说他对伤害别人没什么意识。
疼还是不疼，死还是生，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小的时候他被人说脾气不好，长大了会温和一些。
长大了，他就不是脾气不好了，是“从小便没心肝的东西”
他自己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意识到这件事，只能让他脾气更加坏而已。
因为他感受不到什么是“伤害”，也因此，想要知道什么是伤害。
他喜欢伤害别人，无论是躯体还是内心。
——
老旧年代的小孩子，总有一堆不懂事的，还有一个身世凄惨被欺负的。
兰登看着那个像街上随处可见的野狗一般，瘦骨嶙峋躲在墙角忍受踢打的小男孩，看着他细细的脖颈，透出薄薄衣衫的脊椎骨，动了动手指头。
心里有股岩浆般的热流在涌动，那种煎熬般的燥热使得他情绪无法稳定，他知道自己想要让那个可怜的男孩更加地痛苦。
他走上前，就像在比赛一样踢打着他的孩子们发现，自发为他让路。
眼前瘦小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兰登走到他跟前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着不知是谁的小伙伴道，“这家伙像不像条狗？”
他随意地踢了踢他，用干净的球鞋在他身上轻轻地踩，然后拨开他抱着自己脑袋的手臂，踩在他的胸前，用鞋尖摩挲他的下巴。“要不要给你条狗链？”
后面的孩子们哈哈笑了起来。
缩成一团的男孩子眼睛红肿，不是哭的，是被打的。他被打时总不会哭，咬着牙狠狠地盯着人，于是会招来更多的打。湛蓝地虚假的眼睛旁边，白眼球红成一片，狠狠地看着别人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心虚，然后抬起脚踹翻他。
兰登欺负别人却不会心虚，他很喜欢这副不服输的神情。然而他看起来似乎要散架了，浑身青紫，身体颤抖着，兰登便将脚拿下来踩在地上，道，“小狗，你不是没饭吃吗？你趴下来舔舔我的鞋子，我就给你一盆饭，好让你活下去，有机会报仇。”
沃索斯没回答，死死地用那双被人打得伤势恐怖的眼珠盯着他，收起四肢缩成一团。就在旁人觉得没有意思想要拉着兰登去别的地方玩的时候，他说话了。
暗哑地不像个孩子，反而像是喝了毒药被烈火灼烧过咽喉的巫师。
“你做梦。”
兰登笑了起来，“每天八点，你放学回来，我会很高兴招待你的。”
————
三年，每天晚上八点，沃索斯从学校回来，都会在路上碰见兰登。从拼死反抗，到沉默地跟随，这一小小的转变只用了两个星期而已。
第一天，兰登靠在他的家门口等他，干净的休闲服，干净的白球鞋，干净的笑容。沃索斯下意识顿住脚步，克制住想要退却的胆怯，握着拳头站在那里。
眼前就是自己的家，可是兰登站在那里，就像地狱之犬一样。地狱之犬守着通往地狱的门，它守在哪里，哪里就通往地狱。现在，可以暂时庇佑他的家，因为他的存在也要变成地狱了。
沃索斯沉默地和他对峙着。兰登走上前来，他克制住自己下意识的恐惧握着拳头盯着他，摆出了要拼命的架势。
冲——！
“嘭！！”
一个瘦弱的少年爆发的力量能有多大呢？非常大。
兰登讨厌受伤，于是便躲开。
营养不良的沃索斯抱着必死之心冲向他，可是他被一绊，所有带着必死意志的力量都被坚硬的地面送回给他。
他在地上擦出了一段距离，好久也没能动弹一下。
疼...
一片Yin影笼罩了他，他抬起头。兰登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无视他眼中的防备和恐惧，提着一个圆形堡垒似的饭盒放到他面前。“沃索斯，给你带饭来了。”
三年里，饭盒里的饭菜花样变了很多。
兰登的妈妈是个温暖的女人，她变着花样做菜，兰登便将伤害她的欲望转移到和他分享这些饭菜的人身上。
就像辛勤的农夫一样，兰登培植蔬菜粮食一样培育沃索斯的恨意。
“吃我的饭长得强壮一点哦。”兰登将可怜他的人的饭盒踢翻。在他沉默着蹲下去捡起那些东西塞进嘴里的时候，他为他的反抗付出了代价。
兰登将送他饭的女生拽了过来，让她亲眼看着，那个清冷的好学生如何跪在地上捡起落在地上的饭菜的。虽然瓷砖很干净，虽然沃索斯吃得很认真，但是她还是害怕了。
“吃下去。”兰登将饭盒打开，蹲下来放在地上。
他总是如此羞辱人，就像逗一只小狗一样蹲着看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沃索斯手里还抓着饭菜，手指上满是油污。他握紧拳头，心中的怒火不断燃烧。那个好心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