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瑛对脚上那对足环想了很多办法,却都无法取下来,平时倒不觉碍事,只一旦走远了路,踝骨处便会硌的生疼。虽没有被锁链锁住,但也像一种无形的禁锢。
裴云臻在早朝之后,去了一趟天牢,陈况就关在这个地方。曾经那个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人此时此刻身着囚服,蓬头垢面。
一看到裴云臻,陈况就咆哮着扑了过来,他恶狠狠地抓着牢笼的铁栏,喊道:“放我出去!你们竟敢关着我,好大的狗胆!”
裴云臻看向他,慢慢道:“太傅大人,把你关进这里的可是康王,即便你对我又喊又叫,也没用啊。”
陈况怒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赵铎和你在背后搞得鬼!赵铎不过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罢了,你们这群乱臣叛党!”
“乱臣,叛党?”裴云臻细细琢磨了这几个字,忽而笑道:“敢问陈大人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陈况粗喘着气,一时没有做声。
“冤有头债有主。如今,就是我来向大人讨债来了。”
陈况呼吸愈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云臻点头:“没关系,你不需要听懂,反正——你很快就会被定罪处刑了。”
陈况怔怔的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狂笑道:“是,我是会被处刑,那又如何!只可惜,真是可惜偏偏留下了你,没有对裴家斩尽杀绝!”
裴云臻也不生气,从始至终都心平气和,只是脸上笑容如镜花水月,叫人捉摸不透:“太傅自己是罄竹难书了,只要小心别祸及了家人才好。”
陈况像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笑声戛然而止,“你这是威胁我?”
“这算什么威胁,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裴云臻直到现在才是真正有了些快意:“我只是效仿当年你对萧家和裴家做的事罢了,陈府上下早已被朝廷控制,就连当朝君后也被软禁在了曌星楼。王爷正想着怎么处置陈家呢。你——自然是死罪难逃,至于其他人”
陈况的眼神似乎能将人生吞活剥了。
“其他人嘛,”裴云臻笑了,毫不在意:“流放?充军?或者贬为奴隶?”他异常恶劣道:“不过陈家的牝麟都那么漂亮,做奴隶似乎有点可惜,充为官ji倒是挺好。陈大人觉得呢?”
“你敢!”陈况目眦欲裂:“裴云臻,我要杀了你!”
“对你,我有什么不敢的?”裴云臻就像看一只疯狗似的看着他:“就是君后金尊玉贵,在我面前,不也只是个任人施为的阶下囚?”
“你——!你!”陈况几乎一口气上不来。
裴云臻诡秘道:“还是太傅教导有加。教得君后乖顺听话,真是令人爱之深切,不舍放手呢。”
陈况气极,他痛苦的抓着胸口,喘息艰难,脸也变得青紫,又恨又怒之下,竟从喉咙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裴云臻哈哈大笑起来:“想必太傅年岁渐长,还请千万注意身体啊。”说完,极度愉悦的抽身离开了牢房。
赵铎确实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当年参与诬害萧裴两家的人,他也没避讳裴云臻,甚至还询问了对方的意见。
裴云臻说道:“王爷已还了萧家和裴家清白,臣感激不尽。至于如何处置那些人,却不是臣能置喙的了,全凭王爷做主。”
赵铎叹气,“当年陈况如此狠毒,残害了不少人,即使株连他九族也不为过。只是,我不得不顾及皇上的处境,东宫君后过世的早,已无法追其责,而西宫那一位,我实在挑不出他的错。”又无奈苦笑:“想来还是愧对裴老将军和萧太尉了。”
裴云臻面色平静,行礼道:“王爷的顾虑周全万分,祸不及家人,陈家老幼也的确无辜。”
“云臻”
“臣还是那句话,”裴云臻笑了一下:“全凭王爷做主。”
之后,李昇尧和林疏与裴云臻单独聊起时,
林疏有些纠结道:“巫毒案的审理,王爷有了定论,凡是当年参与了此事的,全都问斩,陈况被处了凌迟之刑,陈家只要和这件事有牵连的,同刑处之。至于别的”他想说至于陈家其他人并没有受到牵连。
裴云臻捏着手中的酒盏,勾了一下唇,说道:“又还能怎样呢?端王本就仁厚,当初我也是看中了他这点。仔细想来,就算把陈家余下的人都杀了也于事无补。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而那些人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生在了陈家而已。”
李昇尧欣慰裴云臻能这样想通,却也知道对方心里不大好受,大仇虽得报,清誉也恢复了,但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他想裴云臻其实一点也没变,遭遇了这么多事,对方还是保留了些少年时候的样子。只希望这人能把心里那道坎迈过去才好。
确实,裴云臻的心里有些茫然,又有些郁结。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不该迁怒无辜的人,否则和陈况又有什么区别,可每每想到自己的父亲和舅舅,以及萧家死去的那些人,他又觉得痛苦不已。就像李昇尧心里所想那样,目前他怎样都迈不过那道坎。
时间慢慢到了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