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的高中生涯在他十八岁生日这天彻底结束了，原因很简单：打架。而且是一对三，其中一人手腕骨折。年迈的nainai接到校长电话赶来学校的时候，顾烨的鼻血还没止住。他原本不是那么冲动的个性，只不过实在不能忍受别人诋毁他的家人。
“nainai，我不读书了。”
“对不起。”
顾烨眼眶红彤彤的。
顾nainai没怎么说话，只是跟校长和训导主任赔了不是，然后把赔的医药费交给他们。
“顾nainai，您还是亲自带着顾烨去医院看看那几位学生，真心诚意道个歉吧。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只不过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关系随意打破。当然，如果顾烨能诚心悔过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够给他一次机会，也不至于要开除他那么严重。”
“不了。”顾nainai拉着孙子的手，“咱们不向没教养的人道歉，只是这两年，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校长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走吧。”
出了校门，顾烨望着一手将自己养大的nainai苍老的背影，终究是没忍住落了两滴眼泪，不过很快就伸手抹掉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意外去世了，只剩下nainai与他相依为命。nainai供他吃穿、念书，顾烨从小也算比较懂事，自从满了十六岁以后，只要是休息都会出去打工补贴家用，虽然挣不了多少钱，好歹也能为nainai减轻些负担。
仔细想想，现在被学校开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正他一直都不是学习的料，省下一笔学费支出也不错。
“nainai，我哎哟！”顾烨刚想说从此以后他就可以专心打工挣钱，却被nainai一拳头敲在了脑壳上。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顾nainai虽然年纪大，拳头却结实有力，一下一下砸在亲孙子的头和背上，“一天到晚竟给我惹祸！让你不好好学习让你打架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被你气死！还不读书？不读书以后哪来的出路！”
“啊！nainai！nainai我知道错了别打了！”顾烨抱着头逃窜。
顾烨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简历，愁得眉毛都皱到了一起。说实在的，自己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找到正经工作的样子。
他之前做过外卖员、快餐店收银员，甚至还做过保洁洗过碗，他吃得了苦，只要能挣到钱就行。只是nainai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继续念书、参加高考，但他被开除的经历实在是不好看，民办高中入学门槛低，可学费是他们家承受不起的。在找到合适的学校之前，顾nainai托一起跳广场舞的刘阿姨帮忙寻了一份差事，为了这工作，甚至特地给他打印了简历，还买了一套很滑稽的西装，让他第一天去面谈能给老板留下个好印象。
嘁，又不是相亲。
顾烨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白水街85号，冯笑秋。
他听说这位冯先生是开店的，至于开的什么店，连nainai都说不清楚。估计他去了那儿也只是干些杂活，反正杂活以前也不是没做过。那地方还包吃包住，待遇倒是不错。
然而这白水街实在是太偏僻了，顾烨一下公交车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连手机导航都找不着。名片背后倒是有一张小小的地图，顾烨连蒙带猜地四处转，可算是发现了路牌，街上的建筑物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基本上全是门窗紧闭无人问津的空置商铺。
明明是大白天，这地方却Yin森森的，一阵风吹过，顾烨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nainai为了让他晚上不要偷溜出去玩，编了个鬼故事：有一种吸人血的妖怪，住在荒无人烟的老房子里，白天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一到晚上就变成面目狰狞长着獠牙的恶鬼，专挑夜里不乖乖回家还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儿下手，抓走他们之后把血吸干，以保持自己青春永驻。
84号86号嗯？85号呢？
顾烨反复来回走动确认，但面前确实只有84和86的门牌，独独缺少85。街上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行人，想找个问路的都找不到。
nainai不会被人骗了吧？
心情复杂的顾烨转身想离开，脚下却踢到了一块金属牌，低头一看，牌子上已经积了不少灰尘，被他刚刚那一脚踢掉了一些，隐约露出上面的数字来：85。
他这才发现，在84号楼的侧面，还有一道楼梯往上延伸，顾烨朝上面望了望，看见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门，木门旁边有一块正方形痕迹颜色偏浅，好像正是门牌曾经钉过的地方。
难道是这儿？
顾烨捡起金属牌走上楼梯，台阶颤颤巍巍的，要是他再胖一点，搞不好就塌了。他抬手正准备敲门，门却“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从门后面露出一张苍白而Jing致的脸孔。
“你你好。”顾烨被他吓了一跳。
“进来吧。”冷冰冰地抛下这么一句，那人就转身消失了。
顾烨先是怔了几秒，接着才缓过神迈步进去，没注意门槛还差点被绊了一跤。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