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少了两个无足轻重的跑堂伙计并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若真的要说影响了什么,恐怕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损伤到了白芷妹子的视力罢了。
“如此便多谢成德费心了!”林静向着谢琮深深一礼,抬头时显得很是激动,白皙的脸颊甚至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红晕。蕊儿的喘症几乎无法根治,但是谢琮用几个月的时间针对蕊儿的症状专门钻研了一张药方,可以最大程度上地缓解发病的程度,并降低发病的次数,只要坚持服药,平日里再小心注意一些,等到六七岁之后身子骨稍微结实,甚至可以不再影响日常生活,这让他这个做爹爹的怎能不激动!
“凝之先莫要高兴太早,这方子里面的一味臣药还有一味辅药实在不太好找,一时片刻怕是配不出来,真的能让蕊儿用上,怕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谢琮的神情却并不怎么开怀,“若非是我学艺不Jing,定然能找出替代的药物,那就能让蕊儿早日脱离病痛了。”
白芷躲在角落里捣着似乎永远也捣不完的药,眼神死地看着不远处林静被谢琮紧紧握住不放松的细白手腕,心中各种神兽奔腾咆哮简直能掀了房顶。
又来了!这样的场景,她来到这里两个多月,已经见过了不下十余次,虽然每次所用的名目不尽相同,但是自家这位乌贼Jing投胎转世的小师叔,很显然已经完成了从君子淡如水点头之交的朋友到拉拉扯扯把臂同游的挚友之间的转换,而且循序渐进完全不突兀,温水煮青蛙一样让林静小道长完全没有升起戒备之心,段数之高简直叹为观止。
话说年初的时候,门中那位热爱给人牵线算姻缘的长老好像说过,小师叔今年红鸾星动,难道就是应在这里了吗?白芷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想象着如果把这个消息卖回师门,能得到多少好处多少零花钱,可是眼神扫过柜台后面换了一张的面孔,立刻想起了前不久刚刚被打发回去的那两个人,心里立刻又打了个突,无奈地只能彻底打消卖消息的念头。
她这个小师叔啊,分明长了一张能够不分男女白嫖半个江湖的脸,却硬生生把自己给活成了一个性冷淡,清心寡欲得完全不像是个乾元,原本师门那些大长辈都担心谢琮怕是要抱着医术脉案针灸药包过一辈子,现在看来却是老房子着火——没救啦!白芷抓起药杵,将石臼想象成是谢琮的那张俊脸,恶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下又一下,发泄的全是心中的愤恨——让你罚我背书,让你挡我财路,让你没事儿吓唬我,诅咒你追妻火葬场十成熟,哼!
若说谢琮潜心研究药理的另外一个表现,就是他如今作为医师的名声可是要比原来响亮多了,毕竟在林静和蕊儿来到这里之前,谢琮本来是为了别的事情来到平水镇暂时落脚的,原本打算事情办完了就回到青帝门去,在行医的问题上活脱脱就是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状态,完全不上心。如今有了在这里落脚的林道长,谢琮也不得不暂时安心跟着住在这里,同时为了显露自己的“良好”医德,为对方留下好印象(且不论是为了什么需要对方有个好印象),现在的谢琮坐堂开诊的时候可是要用心多了。结果就是如今十里八乡,甚至是附近的几个城都听说了平水镇有个医术极高超的年轻大夫,要么就是自己赶过来问诊,要么就是一抬轿子请谢琮过去看病,谢琮忙得脚不沾地,每天脸都是黑的。
“听闻当世医者入门时多要拜孙药王神位,‘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成德医者仁心,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当得起对方一拜。”林静单手支颌,看着满脸不耐烦地把跑到回春堂来磕头,还说要给他立长生排位的几个前患者都给扔了出去的谢琮,笑盈盈地说道。
“”可我真的只是不耐烦而不是不好意思你知道吗?!谢琮看着林静像是闪着波光的含笑眼睛,活像是大夏天吃了一口冰镇的西瓜,再大的火气也都给压了下去,就连想要脱口而出的抱怨,也都基本消散无形了。
地藏菩萨在上,不会是真让门里那个媒婆长老给说中了,今年合该他红鸾星动犯桃花吧?!
如果桃花真的是眼前这位的话怎么才能让它开得更鲜艳一点啊,求指点,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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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这么不温不火地过了一个多月,眼看着暑热渐退,金风又起,时间已经到了初秋,早晚的时候身子稍微单薄一些的人已经需要多穿一层外衫了。林静算卦写信的小摊子赶的不是时间而是人流,因此除非是当日有大集,平时向来都是等到日头高起之后才出摊的,今天生意还算不错,临近午时来了几位镇上富户家里的小姐,笑盈盈地围在他的卦摊前面让林静为其中一位穿着藕粉色衣裙的姑娘算个姻缘。
如今男女乾坤之间防范不算太严,再加上林静本身是个生育过孩子的坤泽,因此被一群未出阁的少女围着嬉笑打趣,却也并不碍着什么。
“林道长,快给嫣儿姐姐算算,这桃花什么时候才开啊~”说话的是这群女孩子里面年龄偏小的一个,穿一身杏黄的裙装,涂着淡色的口脂,仿若枝头春华初绽,看着便是赏心悦目的好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