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德卡特镇附近的山上的猎人林恩前两天刚从一架熊熊燃烧的马车中扒拉出了一个浑身是血、意识模糊的金发男人。
当林恩把人救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男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年纪大约只有五六岁的幼童。
男人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那似乎是个男人的名字。林恩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仇人?还是朋友?又或者说是爱人?
当然这也和林恩没什么关系,他本就没必要管这种闲事的,更何况这还不是什么意外事故。这架马车的车身上面插满了浸满了火油的箭头,林恩猜测,男人和他怀里的孩子十有八九是在被人追杀的途中出事的。看男人身上穿着的丝绸衣物,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林恩当时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做这个好人。他只个没有什么背景的猎人,为了救人而把自己扯进贵族们的Yin谋漩涡之中,万一一不小心丢了小命,实在是得不偿失。
可最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奄奄一息的男人像是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般抓住了他的胳膊,想要换取求生的希望。林恩实在是不忍看到男人流露出那样可怜的眼神。那对翠绿的玻璃瞳孔正透着悲天悯人的光彩。那种眼神,就好像在斥责他是个残忍无情、准备剥夺他人生命的死神似的。
对方已经完全抛下了尊严,连是生是死也要向他乞讨。他也只好弯下腰来,屈膝抱起了男人和孩子。
恻隐之心还是战胜了犹豫,林恩把男人和孩子一起带回了山上的小屋。他帮两个人都检查了伤势。所幸孩子毫发无伤,只是受到了惊吓,男人身上的烧伤不算严重,修养一段时间后就能治好,只可惜右脸烧到了一小块,让那张原本俊美无暇的容貌有了瑕疵。
当阿德里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破旧的小屋里,伊里亚德正安静地睡在他的旁边。中途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时狄奥多尔为了让他能顺利带着教皇的小外甥离开斯堪亚的领土中途下了车,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像他一样顺利脱险。
阿德里安有些不确定,屋子里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大个子男人,是不是就是救了他们的恩人。他的心里对男人是充满着感激的,可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陌生人。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教国之外的人。阿德里安在教国的们眼里是个气质温和的人,他不像狄奥多尔那么讨厌和,别人都说他是个仁慈的主教,可实际上是因为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和是怎么样子。
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狄奥多尔经常在私底下说他根本是没见识过和是什么德行才会对他们宽容,不过阿德里安之前也从未有过见外人的打算,他曾经发过誓,他这辈子都不会踏出教国的领土一步。
实际上阿德里安比他的另外两位友人要死心眼的多,当时前任教皇没有选择他的理由就是阿德里安死心眼到了连基本的外交活动都不想参加。他对教国的忠诚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程度,他希望生在此处,死在此处。
可惜如今他食言了。
其实阿德里安对于如今的落魄处境并没有什么切身的痛楚,他只是有些迷惘,他的下半辈子到底该做些什么?狄奥多尔现在已经生死不明,他是否还要把一个五岁的孩子当作他们的复仇工具?
“你终于醒了。”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他端了一杯热茶过来,阿德里安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对方的好意。“你在担心什么?里面没毒。”
“不是,我只是”他只是有些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
“我叫林恩,是住在附近的猎人。”
“我叫嗯,你是吗?”阿德里安试图岔开话题,他不是很想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他隐约觉得男人和自己一样是个。因为男人的气质看上去很温和,而且他还救了自己,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从长相上来说好像又太粗犷了一些。
“不,我是。”显然他的直觉出了问题。
“哦”阿德里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缩了缩,显然不久之前教皇的遭遇对这位主教造成了很大的Yin影。
“你是吗?”林恩看到对方这样激烈的反应,还以为自己搞错了对方的第二性别。
“不,我是。”阿德里安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狄奥多尔所说的“没常识”范畴:其实他根本分不清这三种性别的区别,他顶多能分清楚对方是男是女。
“那你为什么怕我?”
林恩倒是觉得稀奇,他捡回来的神秘男人虽然长得漂亮,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怪人。
这位见多识广的猎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