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威廉?穆勒(?)》部分摘选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被缪斯冷面以待,因而被困于“克里特迷宫”里,整日担心自己的未来——不是被米诺陶洛斯(希腊神话中的半人半牛怪物——编者注)杀死,就是寂寥冷清地孤独死去——我的名声将会随着灵感的枯竭而一同慢慢死去。
那时,我清楚的认识到,我并非忒休斯()、伊阿宋()一类的英雄:没有他们的勇敢和幸运。即使梅菲斯特变身尨犬(多毛猛犬——编者注)如同Yin影般跟随我,我也愿意再次踏上浮士德()的前辙。旁人无法理解剧作家灵感枯竭的痛苦,那是如同眼睁睁注视着自己生命流逝而无能为力的苦痛,夹杂着众人的嘲讽与冷漠——“不愿理解”是群体蛰伏的疾病。
那时的我深刻体会到一七三七年时亨德尔的绝望和倔强。我以他为榜样,渴望我的“弥赛亚”的降临。(亨德尔依靠清唱剧《弥赛亚》重回巅峰,而“弥赛亚()”一词意为“救世主”——编者注)
哈迈尔?库克——我的老朋友——他应该在履行自己的诺言:周游世界,撰写美食谱。我为他能走出战争的Yin影而感到高兴,只有瑞亚()能治愈阿瑞斯()长矛刺破的创伤(时光会治愈一切创伤——编者注)。我们都在战争中失去所爱(),但又不得不埋葬昨日之人,走向明日之城。(改自美漫《不义联盟》,有报道表明威廉晚年喜欢看孙子的漫画——编者注)
现在的我已经无惧那些零碎的记忆的消散——没有什么比那时灵感之泉枯萎更可怕的事情——有时我还会忘记我已经八十多,而且开始写自传了:是在他们说我患了阿尔兹海默症后我才考虑写的;哈迈尔比我年轻,我初次见到他时他才二十一,朝气蓬勃——至今他也是个活力无限的患风shi老男孩——而我当时正陷入创作的低谷。
剧院投资人说我的剧本太过古板、说教,而且连篇的典故。他说现在的观众根本“无法理解”台本中冷僻陌生的引用。“魅影剧院”为了迎合有权利的平民,投资建设了无数子剧院,分布在大大小小的城市乡镇中,但是如果没有拿得出的剧本演出,有权利的平民们也根本不会买账。而我们的竞争对象是那些可迁徙的野鸡“剧团”,他们总能得到平民们的口哨声和喝彩,而这两者恰恰是剧院所不能容忍的:剧院是高雅的场所,如果放任平民们随意进出,甚至带着他们的鸡鸭鹅牛羊,带着他们满身的机油煤屑,带着他们满嘴的粗鄙之语——简直不可想象。
当我要与旧时代一同腐朽在角落中时,那时为“魅影报社”记者的哈迈尔前来采访我。我本抱着这一次采访后,我就被彻底地遗弃,从未想过,我们的相遇产生了一个奇迹。
《阿普尔小姐()》的大获成功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在那之前我只是认为这部作品是我不好不坏的谢幕:不让我的离开那么难堪。哈迈尔劝慰我,我只是缺少一点点理解,对于大众的偏向的理解——话语权已经从权贵的手中逐渐转移到有权利的平民手中——所以只要掌握他们的偏好,无论作品是否合作者的意向,都能成为受大众追捧的作品。
我至今还会和他争论这个观点:大众只是有权利,但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大多数时候并不知道如何使用权利,而将权利交付给一个在民众具有名声的“领袖”();而多数的“领袖”()是最为煽动大众的少数人。“煽动人心”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违背“正统”、“道德”。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我们就此宽恕对方,闭口不谈这些无关“生活乐趣”的话题。
所以,我确实有点无趣,正常的日耳曼人。若是大众眼中典型的日耳曼人,只是伯纳德那样的人。谈及他,我又想起五年前那场混乱的葬礼
人世的是非,也只是他的一瞥了,“来者去,往者来”,我们这些“历史人物”都要投赴时光的长河中,激起微微波浪。死亡有时带来的不仅只是感伤
若是从前,我还会希望,逝去的人会重获曾经失去的人;现在,我已经够老了,也没有那么多的渴求了。
访谈总是无法避免关于我侄子卡尔?穆勒(?)。虽然他单方面与我断绝了关系,但我们仍是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所认识的,只是我的侄子卡尔,而不是少校穆勒。
如果有人因此对我颇有言辞,我这个老头也没法割掉他的舌头或者拿韦伯利(六发左轮手枪——编者注)顶着他的太阳xue不让他说话——我不支持战争,也不支持革命()。
记忆总是温暖的明黄色。我有时会梦见我的侄子卡尔从马车上跳下,一边奔向我一边大喊叔叔。那时蒙特利的夕阳如此温暖,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天竺葵花香,远方斑鸠的身影融入一片树林的Yin翳
我的侄子卡尔带着他的朋友思诺一同来到蒙特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