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五日
《阿普尔小姐()》大获成功!我协作威廉花费三个月完成了“她”,我为“她”写词作诗,威廉为“她”谱曲,其间我们调整了无数次,最后结果才差强人意——威廉虽然对于这件事有话语权,但对于此事,他展现了过多的控制欲至少证明了他是个严谨认真的创作者。
然后是找演员和乐队、找人借场地排练——要知道威廉在剧院投资人的眼中并不是那么有价值,而且这价值还在滑坡。所幸,威廉与魅影剧院的一位投资人关系较好,那位投资人愿意帮助威廉:让他在子剧院演出,演员和乐队的事情也因此水到渠成。
“她”在大众间名声大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阿普尔小姐的背景设定很能引起普通大众的共鸣:出身平庸(农民、工人家庭),怀揣梦想进入大城市,却一次次受挫。更何况威廉和演员乐队们经验丰富。直至后来蒙特利的“魅影剧院”也要上演这部成功的作品,而我有幸得到了威廉的邀请:他说我可以带朋友去一同欣赏。
我们坐在二楼的包厢内,约瑟夫拿出他蒙尘已久的望远镜,望了一会儿撤下来说:“他们竟然让洽洽维夫演男主?”
我没作声:既然威廉都没有发表什么反对意见,我的“抗议”更是无足轻重。
但是我不得不怀疑洽洽维夫为什么一直都表演戴面具的角色——他难道对自己的脸非常自卑?怎么可能,他可是爱极了水仙花()(意为自爱成疾,即为自恋症——编者注)!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想被人知道他面具下的身份——契维诺。而契维诺最大的毛病就是风流,那么“洽洽维夫”的目的显而易见:利用歌剧演员的身份接近纯洁的少女们——那些不爱、鄙夷契维诺的少女们,如果有的话——攫取她们的爱情
约瑟夫说:“我以为洽洽维夫只适合演神秘系的角色,没想到他也很适合阳光系的角色。”
其实我并不想听这个,但是约瑟夫明显阅历丰富。
约瑟夫说:“他还很爱串场,有人说:‘洽洽维夫在哪里?仔细看,洽洽维夫在那里’。”他兀自发出一串低笑。
真是奇妙——这可没有写在他的资料里,那么洽洽维夫串场的目的又是什么?蒙着面具的配角可是数不胜数,而且他也不一定被认出——只要他不开口——我倒是不明白契维诺的想法,这些花花公子总有些奇妙的想法和把戏。如果直接问“洽洽维夫”这个问题,岂不显得我十分无礼,要知道“无礼”更惹人讨厌,因为人们没有时间了解真相。
你看我,知道“洽洽维夫”面具下的真相却三缄其口;明明讨厌契维诺,表面上却不能像惠曼一样坦率得近乎粗鲁,总要显得彬彬有礼、合乎上流。
所以我还是认为洽洽维夫是为了下体的生活而选择了两种身份,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即使无证据证真,但也无证据证伪。
蒙特利的“魅影剧院”包厢内和前排都是蒙特利的权贵、官员和名流。我偶尔也会探出头好奇地寻找那个窈窕的身影,不知道金盏花夫人是否在场。我希望得到她的认可,也许潜意识中我已经把她当做我在蒙特利的第一个老师。她也写诗,但从不与人分享——这一点我还是从“洽洽维夫”口中得知的,略令人不爽。
我不明白,珍珠为何被蒙上尘埃,她为何不与人倾诉——通过诗歌,通过文字,通过感情。有人担心感情的赤裸、信任的轻慢会磨利背叛的锋芒、伤口的苦痛,但我认为金盏花夫人是位智慧的女性,而通常智慧的女性伴随着坚韧的品质:“-.”(原文为德语,翻译为“永恒之女性,引我等向上”,出自歌德《浮士德》——编者注)
几个月忙着“阿普尔小姐”的事情,我都忘记要和惠曼见一面。说实话,自从上次看见他居住的环境,那条街上的流浪汉,我心里生出一丝丝抵触。会生出这种抵触心理我也感到莫名,明明我都没有与惠曼说上一句话,仅仅是因为所见的,额,还有嗅觉上的事物
因此当谢兰朵带来惠曼邀请我去排水沟下酒馆见面的邀请时,我有一点点愧疚,所以我马上答应了他。而后我有些后悔,我不清楚惠曼是出于什么心理想要见我,毕竟我还是“魅影报社”的一名记者,而惠曼是《民众报》的,非常看不起娱乐报纸,尤其是“魅影报社”,拿他的话就是“腐蚀群众牙齿的蛀虫”之类的。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只是发发脾气,若是真惹恼了惠曼,他说的话听起来可比“蛀虫”难受,契维诺算是半个。
但是没有几个人了解惠曼这个人本身,所以他们只是称赞他的诗歌或者对他的下等人行为表示厌恶。“了解他的人”绝对有谢兰朵——我真是不明白他们怎么成为朋友的——也是谢兰朵告诉我“接近惠曼的注意事项”。谢兰朵是位真正的绅士。惠曼则相反。
所以,两个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约瑟夫说:在自然界中鳄鱼和牙签鸟就是互惠共利的“好朋友”。
这样的解释也不能说服我。我要亲眼见到惠曼,再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