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一夜没睡好，一晚上醒了三四次，盯着外边漫天星辰却没了睡意。
他们和黑八到底是什么关系？黑八说在他心脏里边的那颗珠子，对二人又有什么用处？
现在想来，在黑八出现之后，白珏和白枫好像一直对这颗珠子缄口不语，一次也没提过。那些所谓的增加寿命之类的作用，对拥有近乎无限寿命的二人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吧？
他拿起床头桌上的水杯，里边的水早已冰凉，流经之处均是一片寒凉。林渊咽了咽口水，又把杯子放回去，陶瓷碰在木头上发出在深夜里十分明显的声响。
他们，玩儿腻了？
林渊为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随即又抿着唇躺上瓷枕，抓着棉被，闭上眼睛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怎么可能呢。
有天地见证之事，可不得作假啊。
他到底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窝在他手边，抱起来舒服极了。那东西乖顺的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林渊手臂稍稍收紧，睡的愈加沉了。
第二天再起时，已是日上三竿。白珏和白枫没等来，却等到了黑八。
他依旧是一身黑袍模样，只是没戴兜帽。淡金色的眼神锐利，盯着林渊就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林渊皱了皱眉，又想到那天的血腥气，脸色一白，抿了唇冷冷地看他。
“怎么样？”黑八低低笑了一声，“那两人现在可不准备管你要，你要怎么办？”
林渊一怔，攒紧了拳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问他：“你说的那东西，对白珏和白枫有什么用？”
“那是他们接受传承的钥匙。不接受传承，他们就永远只能是这幅模样。”黑八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只是这话中的可信度还需考察。
那双带着玩味的眼睛一直盯着林渊看，半晌又道：“真是张漂亮的脸，可惜是把钥匙。”
钥匙？
那两人陪了他半年有余，甚至还成了亲，只是把他当作钥匙么？
一道白光从身后猛地袭来，从林渊旁边朝着黑八的方向击去。林渊回了神，也反应过来——这人大抵是在挑拨离间呢。
但到底是种下了种子，也不知道会结成什么样的果。
“林渊——！”十七匆匆赶来，抓着林渊的手把他往旁边一拽，草草看了几眼，急道，“没事吧？”
“没事。”林渊摇了摇头。
黑八嗤笑一声：“怎么会有事？今天便这样吧，他们不下令，我可不敢杀你。”
林渊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十七一皱眉：“他们？”问出口的时候，黑八已经张开翅膀飞了老远，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有风吹过，落叶随风飘扬，打着旋儿又落回地上。天上乌云聚集，密匝匝的，像是快要下雨了。
十七握了握拳，小心翼翼问道：
“你还回白府么？”
林渊转头看他，眼中Yin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似往日活泼。就在十七想要再问一遍时，他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回了。”
“那便不回。我看到程管家做了一桌饭，大概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他又想起白珏和白枫的脸，声音更低：“嗯。”
黑八的话是不是真的，林渊不知道。但他离家已有六七个时辰，黑八都来了，他们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大概真如黑八所说，二人就是拿他当做一把钥匙，身子有些诱人的小宠物，开心了逗一逗，有用时也能毫不在意的舍弃吧。
十七感觉到有些不对，摸了摸林渊的脑袋，道：“你们在雁国的日夜，我都看的清楚，他们肯定是喜欢你的。”
“现在说不定是被什么事情困住，来不了呢。”
林渊又想起林府出事前的那段日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但依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七。”
“啊。”
“我想去京城。”
“啊？”十七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想去京城，见我爹娘。”
林渊看着不算太平整的路面，轻声道。
“你不管白枫和白珏了？”十七懵了一下，问他。
林渊抬头看着前方的山，还有不远处那个庭院，舒了口气。他的哥哥们大都离开江城，要么去赶考要么从商，姐姐们也都嫁到了临近城里的大户人家。既然如此，他便可以安心离开江城，寻处地方好好静静。
不管黑八的话是真是假，他都想暂时离开白珏和白枫，想想未来的事情，以及二人是否可以与他度过余生。
可能是受那些话的影响，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念头。
“我是不舍得动他们啦。”林渊笑了一下，“如果他们真的只把我当钥匙，那我跑就是了。”
“我还是很怕死的。”
他的眼睛略有些酸涩，如果黑八先杀的是他，林祁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