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度过了糟心的一晚上,淩晨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一早,昨天那个小公公又来了,站在房间外道:“杨公公说,请李公子先出宫吧,萧公子恐怕不会离开了。”
李元顶着两个黑眼圈,已经开始觉得多一事不是少一事了:“知道了。”
“杨公公都已经安排妥当,请李公子不必担心。”小公公道,“请随我来,我带李公子出宫。”
李元觉得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哪里需要去哪里,无论是之前去给庄晏讨公道,还是去解决万岭,乃至现在的还人情。
如同来时一样,小公公带着他拐来拐去,直到宫门口,才又行礼道:“李公子,奴才便送到这里了。”
李元点点头,脱了太监服,转眼就消失在眼前。
回到客栈又睡了一觉,李元总算舒服了一些,开始往追月楼走。
对於萧文希留下来的事李元不觉意外,他哥哥萧文修放弃了自己的活路,转而给弟弟安排,肯定安排到万无一失,若杨公公再有意帮衬,皇帝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
李元觉得挺有意思的,当皇上能当成这样也是一绝,对自己身边的人赶尽杀绝,又被自己身边的人算计,竟然没个彻底向着他的人。
不过中途李元拐弯去了聂沛老家所在的长阳城,心说无论怎麽样都得去看看,威胁一番再说,把销声匿迹的人炸出来再说。
这事于公於私都可,於公的话,聂沛是追月楼的先生,虽然楼内学堂已经很久没有先生授课了,但其实还是需要的。于私,这是李元喜欢的人,就这麽走了,他无论如何也得问个明白。
李元不是死抓着不放的人,如果说聂沛真的就把这件事当玩,他也不会说什麽。反正就当做没发生,他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李元就再找个先生吧。
但是他还是很难过。
心动和放手都不容易,聂沛若要真的是假意,李元只能装作不在乎了。
李元心里其实是犹豫的,害怕得到自己被抛弃的结果,又觉得这个事不说明白浑身难受。
李元的脚程可见的慢了,之前不到半个月就从总舵走了一趟包南镇又入京,现在已经过去大半月了,他还在去往长阳城的路上,堪堪走了一半多。
追月楼干的是暗杀的勾当,李元行事素来也低调,路上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寂静无声地到了长阳城。
长阳城不算小,傍晚时分也很热闹,青楼酒肆都开着门,姑娘们花枝招展,小二们满脸谄笑,放浪的放浪,热情的热情。
思念是与日俱增的,李元糟心的发现越来越想聂沛,联系不到人这件事让他抓心挠肝地难受。
此时已经是夏末初秋,太阳一落山就显得天气凉了,秋风飕飕一刮,搅和地李护法心里也是寂寞又悲凉,一团乱麻。
但李元冷漠多年,表情不露半分,拐弯进了小巷子,足尖一点,便悄悄上了某青楼的房顶。
青楼内一片莺莺燕燕,偶尔有几个白嫩的小倌穿插其中,有的软嫩,有的清隽,有的俊朗,却又无一例外地陪着富商和官老爷笑。
李元又走神了,都没有聂沛好看。
不过他很快便转回心思,专注听起墙角。以他的耳力,想听点什麽不难。
其中那美艳女子笑完,吹捧道:“张大人现如今春风得意,以後可还要多多来陪陪奴家,让奴家也沾沾大人的光。”
被叫做张大人的男子约莫四十出头,蓄着山羊胡,身材清瘦,穿着一身常服,和寻常中年男子并无太大差别。
张大人今日心情颇好,搂着那女子故作哀愁道:“唉,盈盈可别嫌弃我这胡子吧?”
盈盈捂嘴娇笑,伸手轻轻拉扯着张大人的胡子,道:“这胡子也就张大人蓄起来更显英俊。”
李元看着那高瘦的中年男人,这也“英俊”得起来?这也夸得下去?
张大人倒是很受用:“这小嘴真甜!”
彼此就这麽夸来夸去,听的李元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一阵一阵作呕。但这张口闭口张大人,应当是个官,可以找机会问问他是否知道聂家。
李元不知道聂府在哪,不敢随便打听,也不想给聂家找麻烦,不如悄悄打劫一个人,问明白了再杀了或者放了都行,看他配不配合了。
盈盈道:“张大人把聂家一家送走,想必自在了许多吧?”
李元几乎是可见的支起耳朵,聂家一家送走?什麽情况?
张大人哈哈大笑:“我一直很自在啊,送不送走聂家,又有什麽区别?聂家秋後问斩,他家小儿子前些日子昏过去了,被我扔到乱葬岗去了。唉,身上没有一块好rou,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好命活下去。”
盈盈闻言倒是有点可惜:“唉,聂家小公子是我们这远近闻名的俊俏呢,这身上没一块好rou,张大人好狠的心啊~”
李元脸若冰霜,浑身一阵一阵泛起冰凉。
长阳城姓聂的就聂沛一家,聂家小儿子也就是聂沛,什麽秋後问斩,什麽叫聂家小公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