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Yin赐了距离紫微宫最近的西凤殿给妖族的祭司双胞胎,西凤殿本是历代皇后寝宫,因龙皇暂未立后,一直空闲,如今烛龙只是随意赏了这高贵居所给妖族的贱民,群臣敢怒不敢言。
毕竟,无人敢为了区区宫殿去惹烛龙不悦。
年少的烛龙脾气实在称不上好,初见便挥手撕碎龙泉将军,政事上更是大刀阔斧,杀人如麻,群臣胆战心惊。但多处了几日,烛九Yin仍旧暴虐,可再不曾夺人性命,大事上也会听听群臣建议。烛龙的变化之快有目共睹,君王本就天威难测,群臣只当他之前是立威。
其实算不上立威,烛九Yin为上古龙神始皇,那时天地混沌,妖魔横行,大道已亡,德礼沦丧,武力为尊,暴虐血腥方为御下之道,且帝王越无情残暴,追随者越多,烛九Yin在上古时几乎一统九界,手上攥了万千生灵性命。然世易时移,时光匆匆,他如今转生,很快便发觉万年前御下的法子并不适用今朝。
今朝的九界有了礼仪与道德。
他思想开明得很,乐于改变。世人只知始皇神力滔天,却未细想一统九界,靠得不仅仅是强悍武力。
上午与群臣商议了扩军之事,烛九Yin对蛊羽的手段还算满意。
落日西斜,用过晚膳,紫薇殿燃上浓郁龙诞香,青烟袅袅,赤太微侍立一旁奉茶。
烛九Yin状似闭目养神,实则灵识一转,去见一见被囚禁在灵体里的萧孤辰。
萧孤辰靠在Yin暗的角落,发丝披散,目光无神。陡然间,眼前金光掠过,火炎点亮四周,一条硕大龙身缓缓悬在空中。
“烛九Yin!”萧孤辰忙问道,“龙族现下如何?你可解了天族围攻?”
“自然,那群蝼蚁。”烛九Yin一双透彻又神秘的血瞳静静凝视萧孤辰,眼里掠过蔑视之意,龙yin回荡夜空,撼天动地,“朕是要一统九界的,区区天族算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吾寻得妖族异种,烛龙血脉有望承续,特来告诉你一声。”
萧孤辰没料到这一层,颇为惊讶:“烛龙血脉?”他心里乱七八糟,口不择言,“你又想做什么?烛龙一脉好斗好战,才会天降灾祸,一族全灭,你”
“汝是天地间唯一一条烛龙,孤独无依,形单影只。”烛九Yin毫不客气打断萧孤辰,嗤一声,“汝觉得低贱的应龙与火龙是汝的兄弟?呵,汝唯一的亲人,只有吾罢了。”
“若是哪一日,吾也走了,你就是最后一条烛龙,时光寂寥,孤独永生。”烛九Yin压低语调,怜悯又嘲讽盯着萧孤辰。
他在天地间形单影只漂浮万年,深入骨髓的孤寂与冷漠,滋味难受的很。
萧孤辰错愕:“你走了?你怎能离开我”他突然就有些害怕,可又说不清道不明,烛九Yin骗过他许多次,害得他悲惨万分,甚至夺去他rou身,可他心底是把烛九Yin当做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烛九Yin陪伴了他最狼狈孤独的时刻,烛九Yin和他是世间最后的烛龙,且不说爱恨,血脉相连,情愫更为复杂。
狡猾的龙瞳将萧孤辰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尊贵庞大的龙首温柔垂下,烛九Yin轻蹭了少年的额头,萧孤辰说不出话,心下千头万绪,他颤抖伸出手,抱住了烛龙脖颈。
他曾经亲手扯下烛九Yin后颈龙鳞,如今伤口仍狰狞着,这杀人如麻暴虐的始皇,对他始终是纵容万分的。再看皇兄赤太微,一直嫌弃他手无缚鸡之力,没片刻好颜色。
这些日子里,他彻底想明白了,什么家族,什么血亲,连大皇兄曾经的好,不过是对烛九Yin的好,并不是对他自己。
萧孤辰冷笑一声,温柔抚摸烛龙颈后撕裂的伤口,不再压抑心底升腾的暖意。
烛九Yin睁开,内室红烛高烧,暖香拂面,赤太微奉上茶盏。
外头通报,双胞胎已剥洗干净在圣雪殿,等待帝王临幸。
赤太微攥紧杯盏,冷冷瞪一眼通报的侍卫:“通报什么,让他们候着。”
侍卫吓破了胆,忙跪下告罪,烛九Yin挥手命人下去,抬眸扫一眼赤太微。
赤太微屈膝跪下,像只驯服的大型犬类,烛九Yin没轻没重踹他身上,也没动怒。
“主人息怒,两个妖族俘虏只是玩意儿,就该等着,怎敢催促主人。”赤太微自从妖族战场回来,就没和烛九Yin说上几句话,倒有几分委屈。
“他们能为朕延续烛龙血脉。”烛九Yin并不瞒着赤太微。
一句话说得龙皇心中的妒火又冒起来,他生性高傲,眉宇深蹙:“生不生得下来还是个未知数,不男不女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被一记狠戾的耳光打断。
烛九Yin微微眯眸看他,目光危险而轻视,气势Yin冷:“你在诅咒朕的子嗣?”
烛龙对应龙本就有血脉压制,如今更是赤太微本能感受帝王的怒气,浑身颤抖一下,他突然清醒过来,忙叩首在地:“不是,主人,太微不敢诅咒主人子嗣!主人,太微说错话了!求您原谅!”
烛九Yin冷冷看他一会,赤太微如芒刺在背,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