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那天,长安街头锣鼓喧天,红绸飘漫,喜气洋洋,八台大轿在喧闹的街上慢慢地朝着尚书府而去。
谁都知道这天是姚府大公子姚博承,当朝文武状元兼刑部侍郎的大婚之日,对方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应兰馨,乃惠质兰心之女,两人当的是郎有情妾有意,般配地有若神仙眷侣。
而此时外面的喧闹却抵不过姚二少爷院子里的清冷孤寂。
“平乐,平乐?平乐,今儿是什么日子,怎这番吵闹?平乐?”
疑惑地呼唤从素色的帘帐下传来,一只苍白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帘帐,骨瘦嶙峋的手再不见曾经白皙修长的如玉模样,竟让人看的无端心疼。
“少爷,你怎么起了?”刚进来的平乐慌忙地放下手里的早膳,上前扶起床帐里的男子。
“平乐,今儿是什么日子?”一袭单衣的男子坐在床上,如墨般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而下,几缕青丝贴在男子的脸侧,让那苍白俊秀的面容增添了一抹柔和,又多了几分一触即碎的脆弱。
“少爷”平乐张了张嘴,犹豫的说道“少爷,今个儿是初三。”
姚博文干裂的嘴唇一颤,平静地呢喃细语道“初三?哦,是兄长大婚的日子啊,听闻那应家小姐貌美如花,温柔似水,与兄长是情投意合”
“少爷?”平乐担忧地唤道,总觉得二少爷出乎意料的平静,竟是说不出的怪异感。
姚博承像是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焦急地吩咐道“平乐快伺候我穿衣,兄长大婚我定是不能缺席的!”
平乐一愣,拿着主子的外衣难受地说道“少爷,你忘了?老爷吩咐少爷你不许出院子,也不准见大少爷。”
姚博承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头注视着地面淡淡地呢喃道“是了,我还在禁足不能出去”
从床头拿出一个Jing致的檀木盒递给平乐,说道“既如此,你便将这里边的物件送予兄长当作贺礼吧,也算是我不能前去之过而聊表歉意。”
“是,少爷。我这便给大少爷送去,你先用了早膳吧!”平乐接过盒子,朝着院子外走去。
等到平乐离开,姚博文披着一件素色外衣走到隔壁院的书房,在桌案上摊开昨夜只差题字的画卷,手持狼毫笔,沾了墨汁,在画中人影左侧的空白处挥笔成诗。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手一颤,墨水在落笔处晕染开来,一滴滴泪水打shi了画中英姿勃发的人影,落下一圈圈chaoshi污浊的痕迹。
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触画卷中的人影,随即手掌紧紧地抓住画中人,那上面起伏的褶皱就像蔓延开来的裂缝,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平坦无暇。,
无声的哭泣,紧咬下唇,平静无波的神情似在压抑着什么。
姚博文骨子里是傲气的,他绝不允许自己狼狈地痛哭出声,即便他的胸口疼痛的有如被数千只蚂蚁啃咬撕扯,他也依然保持着该有的君子风度。
过了午时,也不见平乐的身影,大概是被前院的管事拉去帮忙了吧。
在吵闹喜庆的锣鼓中,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新人也早已行了对拜礼,在欢声笑语中入了洞房。
“少爷!”
姚博文在书房呆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一丫鬟,她的手里还抱着一叠红色的绸缎衣物。
姚博文喊住对方,看向她怀里一片刺眼的红色,问道“这是什么?”
“回二少爷,这是大少爷刚换下的喜服和拜完堂的红绸花,等会儿要拿去洗的。”那丫鬟看了眼姚博文,脸上一红,迅速低下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说道。
“给我。”姚博文平静地说道。
“可是,二少爷。”那丫鬟欲要说什么,在瞥到姚博文冷淡的眼睛时连忙乖乖地递了上去。
二少爷拿这个作甚么?
丫鬟甩了甩脑袋,不再细想心里泛起的异样,又顺着来时的路回前院帮忙去了。
抱着喜服回到院子里,闻着红绸衣里熟悉的味道,姚博文的脸上晕开欣喜的殷红,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他缓缓地穿上兄长的喜服,瘦削的身形在宽大的喜服下显得空荡荡的,绑上Jing美细致的腰带,姚博文看着镜子里一袭红衣,满面桃红的人影,轻轻地笑了。
及腰的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脑后,本是苍白的面容染上了妖艳的红晕,之前那干裂的唇瓣也被抹上了红色的胭脂,上挑的丹凤眼望着对面的镜子漫上了入骨缠绵的柔情。
这一刻的姚博文没有了在兄长前调皮骄横的孩子气,也没有了外人眼里清雅如竹的君子之风,此时一袭红衣的人儿犹如妖异惑人的Jing怪,竟艳丽妖娆地魅人心魂。
点上那堆红色中包裹着的喜烛,拿在绕着红绸花的手上,另一只手持起倒满酒的酒杯,颠颠撞撞地又走到镜子前,在摇晃不定的烛光中,他望着镜中出现的那道俊美的人影,咧开嘴有如孩童般灿烂地笑了起来。
“兄长,我们成亲可好?”,
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