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逃亡这么多日,吃得最安稳的一餐。然而戎玉却觉得味同嚼蜡,吃了小半碗,便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说不上两句,就全是家国大义,不是顶无趣的人,是什么?就算他是要推诿我也大可不必这般,像个木头。”半阖了眸,喟叹道,“做贤人最是无趣了。不过,要是他年轻二十岁,想必”
御兰渊看出他的谨慎,笑了:“阿玉大可不必这样防备我。这是延国最好的酒,唤作梨花春,我这是特意从窖中取出,请阿玉你尝一尝。早上冷落了你,我便先陪个不是。”
“进来吧!”
可一个落魄的他,和一个能够享尽荣华富贵的延国相位老师会怎么选?
是那之前引路的仆人!
在这时,庭院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公子可在?我们太子请您到东宫去。”
琼林回到内殿时,正赶上御兰渊送走了公孙明。
没外人在,男人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情,走进偏室,斜斜倚在软榻上,用手支着脸,问戎玉的反应。
至少他不是孤身一人。
“我本以为,他那般的样貌、周身的风度,该是个雪一样通透的人。想不到啊”御兰渊舔了舔唇,显得很饥渴,“想不到却是外面是冰,内里是火。”
他心中疑惑,正欲找人询问,御兰渊的声音这时从寝殿传了出来:
“那公孙先生呢?”琼林好奇道。
戎玉转头,看着男子的表情,心中稍稍宽慰了些。
戎玉冷静下来,抿了抿唇:“没事,我会小心应付。”
“怎么安排?”御兰渊唇角一扬,笑得有些邪肆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呢。该留在他身边的人,自会留下。不愿留的他拦也拦不住。
御兰渊给他难堪,倒是次要的。戎玉无法想象,若是失去了最依赖和信任的老师,他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琼林心想,可不是人人都是拿来给你打趣的。却是毕恭毕敬地问:“那殿下打算怎么安排公孙先生?”
戎玉浑身一震,站起来。
戎玉终于忍不住拦住来送饭的仆人:“请问和我们一同前来的男人,现在还在延王储殿下那里么?”
“”大概是的。
“你这小子,总对这些最是好奇。”御兰渊眉一挑,道,“公孙明啧,顶无趣的人。”
又是穿过几重屏风,他终于见到了御兰渊。
他相信老师不会轻易抛下他,也相信老师的忠诚。可万一呢?
戎玉看着寝殿的方向,有些震惊犹豫,也不由得警惕起来。但片刻后,他狠了狠心,迈开步子,踏入寝殿的门槛。
戎玉在房中踱着步,显得有些焦虑。
“殿下”令狐情小心翼翼叫道,“要不要吃些东西?”
戎玉虽经历了这样大的变故,到底还是个自小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磨难的公子。这一路能淡定从容,无非是倚靠才能胆识皆相当出众的公孙明。
他对令狐情安抚地笑了笑,在桌边坐下,亦是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但选在寝殿见面,怎么想都有些不对。戎玉提着的心一点都没放下,盯着御兰渊的动作,一步步走近软榻,在男人对面坐下。
“我不是担心这个。”戎玉停住脚步,咬了咬唇。
地转身便走。
就这样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不安,直到日头西落。
琼林有些惊讶。
王宫一处僻静的庭轩。
“公子”令狐情担忧地唤一声,“别担心,公孙先生会平安回来的。”
他叫得亲热,戎玉却毫不领情:“殿下找我
那送饭的仆人被他吓了一跳,讷讷道:“小人小人不知道,小人只是来送饭的。”
一想到那个男人,想到男人看他的眼神,他心里就总有些不安。
戎玉踏进东宫,穿过外殿、内殿,却都是空无一人。
却没有他预想中的一些场景。
说罢,面色沉沉地走出了房门。留下令狐情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戎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放开了手,有些怅然若失的模样。
他遭受这许多打击,已是有些灰心丧气。
男人盘腿坐在软榻上,软榻当中一个小几,上面摆着酒水点心,看起来颇为诱人。
他放下筷子。
令狐情不大晓事,自然不明白他担忧的是公孙明会被御兰渊拉拢了去。
“戎玉公子”琼林想了想,挑了个程度适中的词,“看起来有些不愉。”
令狐情也满脸惊讶,忧心忡忡地看着戎玉道:“公子,我总觉得,那太子有些”
“自是照原来说的和那小男宠一道安排。”
“只是‘有些’不愉?”御兰渊轻笑起来,“我以为,他该黑着脸在心里骂了我八百遍呢。”
御兰渊的神情也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仿佛真的只是在会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