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永远记得,雄父说,这都是你的命。
这句话就像是个诅咒,诅咒他每得到一点甜蜜都会迎来更大的厄运,这12年来如同附骨之蛆,无法摆脱。
所以当他在战场上跌滚打爬十余年,好不容易换来了一定的婚姻自主权后,就被那匹配结果打回了原型:如果匹配对方身份地位不如他也就罢了(雌子不可嫁与比自己身份地位低的雄子为雌侍),偏偏对方是为数不多有资格纳他为侍的人之一;当他意识到对方就是三年前地球战役中在幕后运筹帷幄算无遗漏令他心生敬仰的三皇子后,由于身份骤变,权利更迭,陪他同生共死数载的副官亓官诀被送给恶名远扬玩死了不计其数的雌奴的军事怪才九王爷薛劲为雌侍;当他的准雄主为他提交了保留职位的申请,使他心生希望在洞房那天极尽讨好雄主打扮自己时,却独守空房6个多小时差点废了自己;当他在混乱的洞房之夜中朦胧感到雄主些微的体贴心存侥幸时,第二天醒来后面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无论娶君还是纳侍,雄子都可以有一个月的假期来享用自己新的伴侣,这也是为了增加生育率,除非对新娶的雌子十分不满,否则理论上雄子之至少会在家呆一周。然而新婚第二天,自己的雄主便不知所踪,虽然霍德大管家对他态度十分友善,且有求必应,但他的心却还是一点点沉下去了,一遍一遍回忆洞房时的情形,思考自己究竟是因为自作主张的使用药物催情犯了雄主忌讳,还是因为僵硬的反应惹了雄主的厌烦。
当天深夜雄主回来,看到他坐在外间,不等他请罪便了然笑笑,将他带上了床,请罪的话连同那一堆的祈求奢望就那么一概被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了。更让他心慌的是,雄主在那事上的风格明显有别于洞房时怜惜与恶劣并存的放松,而变得百般温柔小意了。可他却能从这令他意乱神迷的温柔小意中感觉到雄主的小心和刻意,他甚至隐隐觉得,只有在第一次时雄主才沉迷其中放松而享受——这才是一场令人满意的床事中该有的状态。
想说的话总是开不了口,雄主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更温和,也更僵硬。虽然理智告诉他,作为雌侍,雄主无论怎么处置他都是雄主的权利,没有必要因为什么事而补偿他,但是每天早上面对整整齐齐毫无人气的另外半边床和空荡荡只剩自己房间,他却控制不了的胡思乱想——雄主这些刻意的优待,将伴随着什么噩耗呢?是亓官出了什么事?还是说雄主终究不打算在自己身上浪费一次宝贵的签署同意书的机会?
欧阳霄捧着快要见底的蜂蜜水,拉回了纷飞的思绪。从自家雄主目前这态度来看,在成亲第四天的现在,终于要和他摊牌了啊
他垂着眼,默默喝完了杯中最后一点蜂蜜水,将杯子轻轻放回了桌上,强行克制着自己,避免将心中那翻涌不休的忐忑表露出来——他不知道雄主为何会突然想摊牌,也不知道这次谈话的结局如何,然而其结局好坏却不仅仅关系着他一个人的命运,对像是亓官诀这样的和他同生共死性命相托好不容易一起走到今天的几个亲信同样至关重要。这种命运好坏全在他人一念之间,丝毫不受自己控制的无力感自从十年前他在军营站稳脚跟后很久没有感受到了——直到前段时间得知那个匹配结果。
“喝完了?”薛澜问道,在青年喝下整杯蜂蜜水的漫长过程中,薛澜始终沉默的观察着,他发现眼前的青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神游状态,而且周身气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沉郁,在蜂蜜水即将喝完时达到了顶峰薛澜微微皱眉,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敲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他一天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自己吓自己难道是因泰克特族社会雌子无法避免的通病了么?
“是,雄主。”上将恭声应道,他仍然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多少透露了点他内心的不安。
“那好,我们谈谈吧。”薛澜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家雌侍立刻rou眼可见的绷紧了全身的肌rou,不由无奈道:“别紧张,只是沟通一下。其实这件事应该在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前就解决的,然而没来得及。由于一些原因,我近来比较忙,早出晚归,也把这事疏忽了,才让我们之间的氛围这么僵硬,这也算是我的问题吧,我应该对你说一声抱歉。”
欧阳霄闻言倏的抬起来头,惊讶的看向自己的雄主。他完全没有想到雄主居然会因为这种事道歉!何况说起来洞房之前没来得及沟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擅做主张用了药物导致神志不清,使雄主没了说话的机会吧?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目前的行为实属不敬,慌乱的垂下眼去,目光游离的道:“不,不是,是奴的错,奴不该不经雄主同意擅用药物,也不该,不该”
他卡壳了,在之前的两三天里,他一个人呆在空荡荡卧室里,一遍遍揣摩自己可能造成雄主不满的理由,为自己列出了十几宗罪,可是此时,在对面微侧着头的男人那平静的目光下,他突然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也不该什么?”薛澜尽可能的柔声问到。
“也不该”虽然仍然不敢看也看不太清雄主的表情,可他却能感受到雄主安静目光中的包容和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