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鸑鷟沿溪流而下,交颈缠绕,甜蜜温情。紫se那只正是容引瑟的罗勒,另一只羽毛偏黑,也是浅浅的五光十se,骄傲地看妖颜一眼。
妖颜愣了愣,困惑地看向容引瑟。
容引瑟扬起细眉,眼角上挑,语带笑意:“它在炫耀,它们很恩ai。”
连着几日,鸑鷟夫妻都在竹林溪流中嬉戏,容引瑟时常牵着妖颜去看,它们一些不经意的动作和眼神总是透漏着ai意。
鸑鷟飞走后,容引瑟便带着妖颜满山林闲逛。
有时他们会遇到动物:林中飞鸟,水底游鱼,地上走兽;有时是亦诗亦歌的植物:互相缠抱的藤蔓,交叉缠颈的竹叶,执手摇曳的花草;有时则是最平凡不过的人:途径山林的知己友人,山脚定情的年轻伉俪,偶然路遇的樵夫父子。
大多数时候,容引瑟会轻轻揽着妖颜,或者牵着她的手,亲近而又不失礼节。
妖颜不讨厌容引瑟这般熟悉的举动,甚至还隐隐带着欢喜,顾槐眠喜欢这样搂她。
在那些美丽的画面场景里,妖颜看到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看到如胶似漆相敬如宾,看到珠帘合璧琴瑟之好,看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看到海誓山盟天长地久……
恍然之间,她想起顾槐眠,x口闷闷钝痛。
揪紧左腕墨翠,她像是如梦初醒,x腔弥漫着淡淡痛楚,眼角眉梢却不自觉地带了浅浅笑意。
“这只手镯是不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给你的?”容引瑟忽然这样问。
重要。重要得她想起他,心口就疼得厉害,一想起他决然离去,便痛得si去活来。
“她对我很重要。”握紧了冰凉的镯子,妖颜抬头认真凝视容引瑟,情不自禁地弯起了眉眼,红晕渐甚。
她还是笑得那么好看,神情仍然如此柔和,温润如玉,风华绝代。
容本没有想到,当他再回竹屋,见到的会是这样的容引瑟。
容引瑟负手立于竹屋前,背影看去竟似孤孤单单。
他依旧温文尔雅,美如冠玉,竹林苍翠碧绿,溪水清澈潺潺,鸑鷟双宿shuangfe1。惟眼底,却是连最初那份波澜都消逝了,像山背那一片光秃秃的土地。
看到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容本有片刻怔忪,犹豫道:“他来了?”
容引瑟垂着眼睑,轻声道:“不。她走了。”
“他没来,她又怎么会走?”
“我耗尽了全身气力,”容引瑟缓缓阖目,眉梢微微抖动,愁绪淡淡,一字一句地慢慢道,“只可惜,触不到她已远去。”
他和她一样,早已深陷其中,穷尽一生,痴醉癫狂。
“引瑟……”容本望着容引瑟,心中难受得无以复加。
他的侄子分明在笑,可是他却真切地觉得他在哭。
容引瑟极慢地睁开眼眸,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屋前竹林,妖颜在那里向他道别。
她笑着对他招手挥别:“容,再见。”
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不会再见了,这一走即是永别。
他痴痴地望她背影,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蓦地回头。她的眸子弯成好看的月牙,眼角带着浅浅红晕,水光盈盈,似若迷醉。
然后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进竹林。
明明他早已开始准备,准备熟稔没有她的日子,天天练习她不在身边,练习他的世界不再有她,却始终断不掉这些念想。
未得分毫,所失竟似所有。
“叔叔,这样也好。你不必担心我,我没事。”容引瑟的语气极平和,脸上也是风淡云轻。
容本面上不说,终究还是不放心侄子,又在竹屋留了几日。
容引瑟对于妖颜之事只字不提,他把妖颜留下的东西悉数收好,都是些零碎:小竹凳、各地的小玩意、没有吃完的美食小吃和各式各样的草编……统统包起来。
容本待了几天,发现容引瑟的生活起居与从前并无区别。只是有时,他会安静地站在屋后,凝望山背那片贫瘠的土地。容本长叹一声,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走的时候,容引瑟和鸑鷟出去了,容本没有见到。
他绕到屋后看那片空地。
大暑已经过了,秋季在望,清泉跳跃,溪水叮咚,满山野草苁蓉茂密,竹林碧绿油然,新笋顶土,生机盎然。唯有眼前这块土地,仍是空旷。
看了一会儿,容本诧异地发现,略显贫瘠的土壤中像是雨后春笋般冒出了成片青翠新芽,茸茸nengneng,畏畏缩缩地张望着小小的脑袋。
竹子开花,si而复生。
得不到ai情,至少,他的竹子回来了。
皇城。公主府。
凤瑶着一件单衣立于长廊拐角,从那个角度看,正好可以望到莲花池全景。黑夜月华,池水幽幽如墨,满塘芙蕖,素白、桃红、嫣紫,美不胜收。
星巧转身回房,取了件褂子想给凤瑶披上。虽已初夏,但前些天刚落过一夜雨,夜晚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