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是我自己来决定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我的镜头正在对准的,笔正在书写的,就是最重要的。”
飞往英国,走入那所位于l敦心脏地带的古老学校,陆微之看到戴着学士帽,参加完毕业典礼,正在拍照留念的黎见卿。
陆微之取出一封信,递给她:“阿姨收拾珑悦的时候看到的,从京州寄来了香港。”
“不用电脑了。”黎见卿摇头,“我和曼姿要去附近做街采,你不用等我。”
黎见卿是那个交点。
陆微之牵着黎见卿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
“当然是我男朋友,不然呢?”黎见卿不知天高地厚地回答。
她在搜索框输入陆微之的名字,然后天明以后,删除所有的历史痕迹,假装他没在她脑海里存在过。
黎见卿一看,信封陈旧,那是她三年前在陆微之过生日的时候写给他的,没来得及送出去:“你看过了吗?”
但它又出现在她的毕业典礼,以被他郑重地穿戴在身上的形式。
回到京州,周文递上一本以他为主题人物的杂志,他看着封面的杰出两个字,骤然发现,纵使再多的溢美之词加身,也改变不了,真正的好,像一条直线,与他错身而过了。
“电脑在车上。”陆微之说,“回去么?”
“走了。”黎见卿朝他挥挥手,“回家再见。”
彼时,他仍认为,不留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肩膀宽阔,身高腿长,穿着一件黑se的长大衣。
没有拍到脸,照片放到最大,只看到衣着细节。
黎见卿人生中最沉重的一页,是在遇见他以后翻开的。没有了他,她自然而然地生活得更好了。
卿忍不住笑,决定单独把这张照片挑出来。
“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黎见卿说,“小时候,什么最重要,是由我妈妈告诉我。”
黎见卿的心猛烈一跳。
他已经不可能变得更好。
夜幕垂垂落下,一辆窄长的红se有轨电车行驶而过。
陆微之当时在她旁边一份文件,被她吵得抬起眼:“你要去找谁实践?”
黎见卿的眼睛亮亮的,陆微之随手为她整理鬓边的碎发:“很喜欢做记者?”
长久,陆微之转身离开。
“叮当”、“叮当”的清脆响声唤她回现实。
说件可笑的事,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迪士尼。小时候是爸妈不带我去,长大后,是我自己拒绝每一个邀我一起去的请求。嗯,还有北海道。
她要的本来就是他的。
陆微之的面庞冷淡而英俊,低下目光看她时,眉眼显出微微的柔和感:“嗯。”
“发什么呆?”他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下车了都没看到。”
黎见卿的手的凉意,消融在他温暖的掌心。
陆微之含着笑应:“嗯。”
黎见卿抬起头,视线自上而下,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陆微之。
陆微之不置可否。
英l的深冬,夜晚要b香港长得多。之所以记忆深刻,因为她曾睁着眼失眠到天亮。
三年前,黎见卿在杂志上翻到这一说法,兴致b0b0地要去实践。
黎见卿忘带了电脑,告诉了他位置,他过来送给她。
接续的是吵架、分手,她离家出国,在异国读书的漫长岁月里,忘记这颗陆微之在接收时也不重视的小小纽扣。
黎见卿看封口是完好的,猜测他应该还没看过:“正好,我要给新的给你,旧的我就收回了。”她掏出一封新的信,塞进他手里,“等我走了你再看。”
lcd屏幕上,照片慢慢放大,黎见卿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右上角的半张人像上。
在日本,有一个起源于昭和时代的传统,高中毕业典礼后,nv生向心仪的男生索要衣服上离心脏最近的第二颗纽扣。
在珑悦的衣柜里,他看到衬衫上的纽扣,意识到那个念头是什么。
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是银质的弯月形状。
黎见卿脑内晕眩,像很久以前敲响的钟声,隔了这么多年的余音,回荡在她t内。
结果当然是她被收拾了一顿,并得偿所愿地从他的衬衫上,扯下了第二颗纽扣。
“我毕业的时候,你去看过我?”黎见卿怔怔地问。
而他停在一棵深绿的法国梧桐下,静静地注视她。
后来,黎见卿又自己设计了一颗弯月形状的纽扣,送还给他,补上缺失。
手指轻而易举地略过那件薄白的衬衫,他却绕不开黎见卿的重要时日。
黎见卿走上天桥,陆微之站在原地,慢慢拆开她的信:
她笑得很愉快,眉眼弯弯,和经过的同学打着招呼。
那年的六月末,他在处理完所有的重要工作后,心内仍存在一个未知的悬念,它的重要程度高于工作事件的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