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过春寒,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刮着冷风,停在医院门口的出租车上,下来了三四个脸红脖子粗的醉汉,看衣着相貌,似乎都只是二十出头仍未毕业的学生。
大门口的保安提着警棍把他们拦在了入口处,“你们干什么的?”
还算清醒的白胖挤到前面,扶了扶眼镜解释:“啊,我们来看同学。”
“喝成这样了不是来找事儿的吧?”
“不是不是,我同学在这住院,今天同学聚会,完了就想来看看他。”
只要不是找事儿的,保安也没闲工夫多管,侧身便让他们通过了。
几人歪歪扭扭勾肩搭背总算找到庄荣住的那栋病房楼,结果站在楼下谁也不记得是第几层了,嗡嗡吵的不可开交,白胖无奈的掏出手机准备给庄荣打电话。
头晕眼花的翻着手机里的电话簿,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正目光锐利的注视着他们,像是一头随时会扑上来撕咬他们的野兽。白胖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你们是庄荣的同学?”
“嗯,是啊!”白胖头痛的都要炸了,身后的同学这时也都安静了下来。
“走吧。”男人说完转身进了楼里。
一个同学大喊,“哎,你认识庄荣啊?”酒壮怂人胆,他这么一叫,其他人又哄闹起来,推搡着跟在那个男人身后上了电梯。
白胖和他的外号十分相称,体重一百七十斤,又白又胖,喜欢自来熟,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搭话:“哎,你是庄荣他哥?庄荣应该快出院了哈?”
肩上一重,后面的同学打了个酒嗝提醒道:“庄荣是独生子吧!”
男人没应声,仿佛没听到他们说话似得,白胖有点尴尬,这时电梯门开了,他们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庄荣从床旁桌的抽屉里摸出梳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他受伤之前还是寸头,现在愣是长成了毛寸,把梳子放回去又检查自己的扣子有没有扣错,佣人郝妈在外面的小客厅打扫卫生,他就坐在病床上摸摸索索,活像个默片表演家。
自从两年前出意外双眼看不到东西后,他从学校办了退学,他这个年纪的男生最受不了也最不擅长的就是悲情和安慰,所以那些曾经很要好的同学也都渐渐的疏远了。刚才他正无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里面吵的厉害,似乎还有人在唱歌,原来今天是他们大学同学聚会,白胖问他想不想过去,庄荣说他下楼梯时不小心摔伤了,还在住院,电话里几个同学立刻说要来看望他,还真是让他挺感动的。
郝妈给他们端上饮料和水果便出去了,庄荣说:“外面不是下雨了吗,你们喝了酒居然还敢跑那么远!”
王浩笑着说:“坐的的士,一开始司机怕我们吐车上,还不敢拉我们。”
庄荣没沾过酒,“啤酒还是白酒?你们都喝了?”
“都喝了,白酒我自己喝了大半瓶!”
白胖踹王浩一脚,“吹吧,你顶多就喝了三杯”
王浩没搭理他,扭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庄荣:“哎,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啊?”
“哪个男的?”
“就是长得特高,穿着身黑西装。”
庄荣不知道谁穿着黑色的西装,但他明白他们问的是谁,“我叔。”
“真酷啊,长得还挺帅的”
“嗯你们现在都找到工作了吗?”
几个人随即接二连三的叹起气来,除了王浩的爸爸找人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其他三人还是每天四处面试投简历的状态,如今就连保安都是许多大学生竞聘出来的,想要找到一份安稳并且喜欢的工作谈何容易。
白胖站起来走到床边拍了拍庄荣,“你什么时候出院?”
“应该快了,这里没地儿活动,我又看不见,如果能回家,我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呆!”
“那等你的腿养好了,我们再一起喝酒。”
“好啊,不过可能到时候你们都是上班族了,我想出院后回老家了,我妈也都在老家。”
“那以后不就更难见面了”
庄荣正要点头,病房里突然一静,白胖也从床边站起了身体,朝着门口方向喊道:“叔”
气氛诡谲,沉静片刻,庄荣抿抿嘴说:“外面是不是下大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以后找时间再聚。”
于是几人顺坡下,起身就告辞离开了。
病房门关上后,房间里还遗留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庄荣放平枕头,准备躺下休息会儿,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平时他倒不像林黛玉那般多愁善感,但是同学都变得成熟起来,准备着走入社会,凭借自己的能力挣钱糊口,只有他像个废人什么也干不了,心里多少有一点低落。
猛然间一双手臂穿到他身下,把他打横托了起来,庄荣惊慌失措的抓住头顶上男人的衣领。
高淮语气淡淡地:“这里要开窗透气,你在客厅坐一会。”
“我困了,我想睡觉”
“一会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