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殷无邪怒拍了两下桌子,“昨天二殿下来咱相府点名要和你一同去看星月昙花,娘没得办法才去皇宫逮人的!”
“娘知道你去了何处。”殷宰相忽然眼睛一眯,沉声道,“你去了宗人府!娘不是告诉你了吗,别想着什么报恩了,若思他自己都不在意,保重你自己要紧,不能因为什么报恩,就把自己的终身赔了进去啊!”
“娘,”他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他单手按着书慢慢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教的孩儿做人不能忘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孩儿一直铭记在心,不想最先忘记的却是娘亲你自己!”
“那年,孩儿心怀赤子之心,将受伤坠地的小鸟送回鸟巢,却失足从树上落下,是姑父不顾自己身怀六甲,张开双臂将我接住、救了我命,那时那刻我便发誓,今生今世此恩勿忘!”
“后来,姑父因为救我小产,流了孩子,导致三殿下的弟弟或妹妹就那么消失在世上,甚至再也不能生育,你知道孩儿的心里有多么愧疚吗?”
“咳咳,”殷宰相抬手摸了一下鼻子,低头避开儿子有如实质的目光,“但,但你这样以身相许的法子也是不可行的”
果然,知子莫若母,她清楚他心底打得什么主意。
“呵,”殷无邪微微冷笑,“我若嫁过去,我们相府不就和三殿下绑在一起了吗?有什么不好?”
这般质问的时候,母亲如他所料转移了视线,他便趁机弯下腰将怪书《夫君》转移到了床单下藏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相府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谈什么掺和到她们争权夺位的斗争中,你难道不知陛下心中早想让你母亲退还官印了吗?”殷宰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殷无邪却不再想听他母上大人的聒噪了:“娘亲,你心里清楚,这些都只是借口,你对三殿下,根本不了解,你不上心,尽管他是你的侄女。”
说完,便索性不管三千二十一将对方推出门去。
“你给我开门!”站在儿子的“闺房”外,殷宰相气得咬牙切齿,“气死我也!”乌纱帽上的软翅忽悠忽悠乱颤,正如她此时紊乱的心境一样不平静。
殷无邪站在门外,听到外面传来殷宰相离开的脚步声后,从发鬓中拔下玉簪子,原来那玉簪的底端是钥匙的形状,用着这钥匙他打开了柜门,里面放着一方造型古朴的长盒子。
怀抱着这沉重的剑匣,他径直出了相府,此时日头正高、阳光正烈,仰头看那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心内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他是真的怕、那人会有那样的结局。
必须做出点什么。
尚书府。
站在淡青色的石阶上,来人顿住了脚步,纤手放在金色门环上,轻轻地扣了三下。
守卫躲在凉荫下乘凉打盹儿,忽而听到外面传来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她心知若是大人物来定非这样敲门,便不耐烦地开了门,呆住了。
朱红门外,青色台阶上,立着一位红衣似火的浊世佳公子,他美目盼兮,将一支葱管儿似的纤纤食指竖在唇前,巧笑倩兮:“嘘,别告诉你家大人,本公子来找他玩了。”
那一瞬间的心动,宛如姹紫嫣红红开遍。
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公子吗。
下了朝的尚书令大人并不急,他悠闲地踱步回府,慢条斯理地解下绶带、佩鱼,脱去官服、中衣,屏风徐徐铺展开来,遮住了后面令人无限遐想的场景,只能看到一双苍白色的裸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洁白的亵衣也从身躯上滑落。
浴桶早已备好,水面上撒满了各色花瓣,袅袅热气缓缓升起。
一手按住木桶的边檐,那矫健修长的身影迈开纤长的大腿跃入水中,如瀑秀发流淌倾泻下来,宛如清澈的水中掺了浓墨。
尚书令大人向后仰躺,双臂舒展挂在壁檐上,他很会享受生活。
对尘世心生厌恶的他,也就只有这点乐趣了罢。
可是,今天注定了他的好心情,不能持续太久了。
“主子,有人在前堂闹事,您”
眉目英气的女人看着那屏风后影影绰绰的身影,耳根子悄悄红了,她单膝跪地并且深深地低下头颅不敢再看,为自己打扰了对方的好兴致由衷地感到愧疚。
“你不会解决了她吗?”尚书令大人怫然不悦。
“那个,”女人也很无奈,摊手道,“主子,锦瑟在您手下当打手也有五年了,还实在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高手,这不,实在没办法了才来请您来了吗。”
“是他?”他眸光一闪立即猜出了是谁,“你让他去后院等我,好茶好酒别怠慢了,我随后就到。”
“遵命。”∠°ゝ°锦瑟得到指令便不再停留,毕竟,再待在这里,她怕是要原地爆炸了。
尚书令手扶着桶檐,心中不无遗憾,大好的泡澡时光,就这么没了。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利落地翻出了浴桶,用一方干净的澡巾擦净了身子,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