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冯明的同事最近新交了个女朋友,那小子有时笑得特别荡漾,有时缩在那十分消沉。
冯明和他挨着坐,被他搞得毛毛的。
“什么姑娘啊,让你情绪起伏那么大。”
“女朋友太能作了,哎,你不是说有老婆吗,感情那么好从来不吵架啊。”
冯明哽住了,笑笑说,“啊,是有啊,偏日本人妻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进家问你先吃饭还是先洗澡的那种。”
同事嘲笑他,“得了吧,你能吸引到这类天仙,是日本牌充气娃娃吧。”
冯明自那次3事件后就没再纠结这个事,因为没必要纠结啊,他的日子看起来跟电视剧里的已婚美满生活也差不了多少。有人作伴,有人照料,有人关心,有人暖床。
就是缺了点什么。
那点什么在每次自己一人下班,一个看病,一个人逛超市的时候都会冒出来。
那个声音说,你只是个孤独的胆小鬼,死死抓住那点虚幻不敢放手。
是了,真实感。
他和一个人在一起了十多年,却没有人知道。穷光蛋偷来的宝物因为不敢见光,所以只能还是个穷光蛋。更糟糕的是,那个宝物并没有承认谁是他的拥有者。
曾经他问过陈峥,他们的关系该怎么定性。
陈峥很无所谓地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哦,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哪里有那个权力。
他只是像做美梦一样地顺着他的意思过每一天,每天被他穿梭着背来背去,搞些无下限的主奴游戏,早晚被吸得云里雾里,忘了他只是喜欢那样,不论对方是谁。
完了完了,冯明扶额,人一旦摘掉滤镜,就再也戴不起来了。
他想,自己这么多年被跪得盲目自大了起来,甚至真的以为正在主宰某个人,以至忘了自己的虚弱。
30多岁了,存款还没5位数,房贷得还到50岁,没有能喝酒聊天的朋友,为了上司和同事的肯定欣喜不已,加班也毫无怨言,就是想早点回去见陈峥归心似箭,父母离异各有子女,他还怕父母想念自己,每月傻逼兮兮地去讨点嫌弃和关心。他以为自己挺幸福的,可实际上也就是别人拿来自我安慰的比较级。
好傻啊,肯定很好笑。
所有虚幻的泡沫冲干净之后,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个孑然一身自作多情的边缘人。
今天下班冯明没坐地铁,他一步一步地走回家。
好巧不巧半路突然暴雨倾盆,冯明看着马路上很多情侣甜蜜地依偎在一把伞下,就十分任性地不想掏出那把常备在包里的伞。
越走越狼狈,他心理防线塌方式地想,陈峥是不是一直在私底下看我笑话。
(2)
比平常多用了三个小时才到小区,路上陈峥打的电话一个没接,但还是怕他着急,挂掉第三通后给他回了个短信,“加班,马上就到了。”
冯明的天然乐天派脑细胞在尽职尽责地救火,一路上他平复了不少,虽然委屈,但也像曾经一样,习惯了,接受了。
甚至看着自己淋shi的那身衣服,有点怪自己无理取闹。
正走到楼梯上,房门就自己打开了,这也是冯明第一次看到不是跪着等自己回家的陈峥。
陈峥迟疑地站在门口,看到shi漉漉的冯明脸色立刻就变了,“怎么回事?”
冯明感觉自己头有点犯晕。
客厅暖黄色的光给门口站着的陈峥染上了一圈光晕。
电光火石间,冯明猛然意识到自己才是得了便宜卖乖的那个。
他从这份畸形的关系里,获得了爱,获得了尊严,获得了实打实的照料。
那股理直气壮的委屈也烟消云散了。就剩憋屈。
没人对不起自己,是自己烂泥扶不上墙,抱着个大便宜还疑神疑鬼。
自己就像个没有社会价值的,越得到好的心里越不踏实,因为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
没用的男人用打老婆来掩盖自己的虚弱,自己就是在对方恰好喜欢的情况下逞一逞威风。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冯明拉着陈峥的手,把他带到沙发旁,严肃地说,“坐下。”
陈峥没听他的,跟他对视,“是因为我吗?”
冯明觉得自己晕乎乎的,还有点在打颤,他挨着沙发坐下。
陈峥把一杯板蓝根递给他,挨着他的脚边跪坐,“你这样我有点慌,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冯明看着这个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很难接受自己利用你的癖好产生关于爱情的幻想,我不想那么可怜。”
陈峥的下巴抽动了一下,便松了口气似的把头埋进他的腹部。
“shi着呢,喂。”冯明没能挣开,接着说,“如果可以,我可能想找个男朋友,一个跟我平等相处的,我们能互相照顾的,一起存存房贷一起逛逛街的男朋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