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归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爱的结晶的时候非常生气，从副驾驶跑到了后排，用毯子将自己裹了起来，甚至背对着沈蔷。
在经历了大半天的冷战之后，沈蔷终于坐不住了，在看不到尽头的高速路上靠边停了车，打开后车门，将人从毯子里捞了出来，却发现小沈归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我的天啊。”沈蔷将人抱在怀里，“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原本只是在安静流泪的小沈归，顿时“哇”得哭出了声。
“哦哦哦，不哭不哭。”
沈归一下捏住沈蔷的耳垂：“你你你哄小孩子呐！”
沈蔷看着怀里刚满十岁的儿子一时间哭笑不得：“那怎么，您多大了？不是小孩子吗？”
“不是！”沈归答得干脆，十分坚定，浑身倔强。
“不是小孩子还哭？”沈蔷将额头与儿子的脑门相抵，“眼睛都哭肿了。”
沈归睁着因为变肿而显得格外小的眼睛，恶狠狠道：“我没哭！”说着用小手擦着脸颊的泪，又一次重复，“我没哭！”
沈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敷衍道：“好好好，没哭没哭。”说着将人抱回副驾驶，扎好安全带。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正当沈蔷以为这事过去的时候，小沈归忽道：“他强迫你的？”
“什么？”
“你既然不喜欢他，那是那个人强迫你生下我的？”
“不是啊。”沈蔷笑得前仰后合，“怎么可能，我这么厉害，谁能强迫得了我，信不信我把他拍成rou饼啊哈哈哈哈。”沈蔷笑了半晌，却发现身侧毫无动静，偏头一看，却见小沈归满脸严肃，顿时也收敛了笑意。
“小蔷薇女士。”沈归再次开口，“我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请你不要糊弄我，给我解释清楚。”
“咳咳。”沈蔷吸了口气，“行吧行吧。”她抿抿唇，“不算强迫，只是各取所需，他帮我救一个人，我把自己卖给他。他人还算不错，虽然软禁了我五年，但最后还是放我走了。”
又是半晌没有回音，沈蔷偏头，发现沈归正襟危坐，满脸凝重，觉得十分有趣，腾出一只手戳了戳儿子的脸蛋：“你想什么呢小乌gui？”
沈归扬起头：“那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不知道。”沈蔷如实作答，“我从他那里离开后才发现怀了你。怎么？难道你想不要我了回去找你爸？说起来，你老爹也算个大企业家，总是挂在新闻网站上呢！”
“我才不会回去！我又不认识他！”沈归反应极大，“我怎么会不要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沈蔷抓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不过半晌却换上欣喜：“小乌gui你快看！藏羚羊！”
“在哪里？在哪里？”小孩儿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往前看！”沈蔷将车停在路边，沈归趴在车窗上，睁大了双眼，新奇地看着窗外成群而过的藏羚羊。
在他身后，沈蔷望着儿子头顶小小的发旋，眼中既是欣慰，又是歉疚。
（二）
沈蔷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就觉得会生个女孩儿，于是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沈瑰，取意野蔷薇生的小玫瑰，不想生下来不是个女孩儿，她怕孩子长大以后嫌弃沈瑰这个名字女气，便将“瑰”改成了“归”，原本的绰号小玫瑰也变成了小乌gui。
“可惜我也不是男孩，而是一个小怪物。”十三岁的沈归坐在火堆旁，凉凉地评价。
“呸呸呸！”沈蔷丢了扒拉火堆的木棍去捂沈归的嘴，“小孩子家家瞎说什么胡话！你才不是小怪物，你是我儿子，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沈归嫌弃地打掉她的手：“脏不脏！”说着又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我又没说错！对于别人来说我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小怪物。”他抬头看着沈蔷，“所以你把我送回去，他们也不会接纳我！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小怪物！”
]
原本怒不可遏的沈蔷忽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半晌才讷讷地张嘴：“小归，你不可能跟着我一直东奔西走的”
“怎么不可能？！”沈归站起身提高了音量，“这十三年不都是这么走的吗？我是个小娃娃的时候你能带我走，现在我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反倒不能带我走了？！”
“小归。”沈蔷将头别过一边，“现在可以那有一天我死了呢？”
沈归“哗啦”一下将脚边成堆的木柴踢进火堆里，火焰顿时冲天。
“小蔷薇你是大混蛋！”他哭了起来，“你为了逼我走你居然咒自己死？”
沈蔷忙将人抱住：“...我不是”
沈归不听，一边推她一边哭：“是你告诉我我不是小怪物，是你说感谢老天让我出现在你身边，是你说要带我环游世界，结果你现在要丢下我！小蔷薇你就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沈蔷抱着儿子说不出话来。
末了，沈归揪着她的风衣，哭得难以自持：“你不是说我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