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完,当场凄寂,眨眼又似热油下锅似的炸开了。
各派掌门毕竟也都是当世宗主,总还是要脸的,被一个后生小子臊得脸上又红又白能有什么趣儿,有些更是已彻底挂不住了,忍不住指着令狐羽哇哇大叫:
“你这个臭小子休要巧言令色瞧不起人!大家齐聚武当也不单只为了你勾结田一刀滥杀无辜这一件事,还有私通魔教这一节你可没说清呢!讲得好像各路英雄好汉是诚心要逼死你一样给谁听?”
令狐羽不由微微拧眉,心道这世上怎么就有这种人,明明就是特意来把人往死里逼的,怎么还能拗出这么一张正气凛然脸,还不许人说。好歹也是当世有头脸有名姓的一号人物,有本事做,倒是有胆量认?
一旁的岳鸣鹿早已气得双手发抖,俏脸都皱起来,上前便大声负气道:“大师兄你别和这些人说了,他们根本就不是来讲理的,大不了咱们一起杀下山去,有什么了不起?咱们难道还能怕了他们不成!”话是对师兄说的,其实则是说给其余人等听的。
另几个太华派弟子也是各个愤然,仗剑站在他身后,严阵以待,半步不退。
那“百花夫人”苏白蓉脸色变了几遍,见太华派上下虽然心齐,但众人也并没有就此退却的意思,便又冷冷一笑,高声反问令狐羽:“你既然是自罚,想要避开要害不伤性命又有何难呢?既有诚心,何不立个能显诚意的办法,免得落人话柄啊。”
令狐羽连忙拱手谦道:“那就请苏夫人代劳也未尝不可。或者在场的诸位前辈,哪位不嫌弃脏了手,愿意辛苦施罚的,令狐羽自当恭敬顺服无敢不从。”
他自是不想这事就此闹大下去没法收场,宁愿自己吃亏受苦也没什么。但他的小师弟哪见得他受这种委屈,忍不住就又叫一声:“大师兄!!”一手死死拽着他,说什么也不肯放。
岳鸣鹿幼年丧母,又生在高门,虽有严父在上,可也是从小万千宠爱长到大的,少有不如意之时,一旦脾气拗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令狐羽劝也没用,正愁得不行,却听见静观许久的师父一声厉呵。
“鸣鹿退下。”
岳君亭傲然负手,瞪了幼子一眼。
岳鸣鹿顿时就跟被霜打了一样,虽然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垂头吭吭唧唧地退到一边去,嘴里半是埋怨半是赌气地跺脚唤一声:“爹啊!!”
岳君亭哪里还理睬儿子这娇嗔之语,只扫眼将阶下众人再看一圈。
苏白蓉见之唇角微微一颤,便又开口向令狐羽酸道:“尊师方才已经放过话了,你是他的徒弟,太华派的家事不劳旁人手长,我们这些‘旁人’怎么敢越俎代庖呢?”实则自是想逼迫岳君亭不许出手维护徒弟。
岳君亭当即一声轻笑。
“苏夫人这样说就见外了。在场诸位都是我太华派的武林同道,同气连枝,是劣徒的前辈尊长,既然劣徒自愿领罚,又有什么手短手长的。”
他说到此处,特意略顿了一顿,看了一眼令狐羽,再接着开口时,连带眸中刹那掠过的光华也多出几分肃杀寒意。
“只不过,我这个顽徒一向言行无状不知天高地厚,万一不知分寸进退无当,反而冲撞了诸位,可就不好了。”
此言一出,莫说在场众人,便是令狐羽本人也骤然一惊。
师父这话是在叫他不用委屈顾忌,只管放开手脚以内力御伤,倘若技不如人,那就算被当场捅死也无话可说,可若是他能挡得住这三刀,那便是各位掌门高手在他这个小辈面前丢了份,但凡是个还要脸的从此也就休要再提此事罢,免得自讨没趣。
令狐羽一时百感交集,觉得师父不愧是师父,到底是看惯了江湖风浪,比他们师兄弟老辣多了,开口不急不怒,也没有半句狠话,其实不知道已经把多少人气得在心里呕血;一时又忍不住想,师父怎么就对他如此倚信,笃定他肯定挡得下这三刀,是真不怕众位大佬卯足了劲三刀把他捅死当场啊
他还正兀自心下打鼓,就听人群里果然有一把嗓音气得怪叫起来。
“岳盟主好大的口气,想来是已将太华一派聚炁护体的内功绝学尽数传授给他的这位大弟子,打量在场各位英雄没一个有能耐伤得了他的徒弟了!”
太华派低迷日久,自从岳君亭继任掌门又严令门下不许在江湖上动手生事,是以多年来,太华派并没有积累下什么骁勇善战的名声,反而常被人非议轻看,揣测其实太华绝学早已失传,门下弟子武功平平才畏缩怕事不敢与人相争。
相比当今的太华武学,只怕太华派首席大弟子令狐少侠的风流韵事还要更盛名在外一些。
甚至曾有私下笑语,说岳君亭虽然做了武林盟主,但门下教出来的徒弟却武技平平,在江湖上一个能道一声彩的也没有,遇着实在要争个输赢的时候,怕是只能派他的大徒弟出来和人比一比床技了
这些千里迢迢赶来武当山寻晦气的人心里大多也都是这么想的,虽然生气岳君亭瞧不起他们,却并不真的相信令狐羽有这样的能耐能够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