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笑着回复了个“摸头”的表情。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健康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失掉的实感。
脑子一片空白，只好拿出手机来玩，忽略掉编辑日常催稿的信息，点开了白小洲的头像，发过去一条消息：“在做什么？”
“怎么了？！”白小洲吓得连忙扶住他的背，水杯拿不稳，玻璃杯掉落下来，碎了一地，玻璃碎渣飞溅起来。
因为骨髓造血能力衰竭导致三系减低，他一旦出血，就不容易止住。
沈澈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道，“我会快点好起来的，小洲乖，不要担心。”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给豆花续了点猫粮。
生活还在继续，小说还要更
沈澈戳了戳那只肥嘟嘟的小猫，好像在戳小洲本人一样，心里一阵轻松和甜蜜。
豆花也爬上了床，窝在两人脚底，用柔软的长毛蹭了蹭他们，然后呼噜噜地睡着了。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把钱打过去。”
本来就贫血，再出血的话会要了他的命。原本他的命也不甚重要，但是他还有小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和爱人，他不能死。
白小洲扶着他躺好，又把地上的碎玻璃渣清理干净，拿来温度计帮他测体温，还好没有发烧，只是出了些虚汗，身上冰凉冰凉的。
一片面包和一杯牛奶。面包因为放得久了，有些发干，牛奶也透着凉意，沈澈吃了几口就觉得胃里翻腾，索性放下不吃了。
白小洲抬起头，有些迟疑地，“你的钱......还够吗？我这学期课不算多，可以接一些兼职......”
昏昏沉沉地熬到了后半夜才睡着，醒来时天已大亮，白小洲已经去学校上课了，在客厅的餐桌上给他留了早餐。,
这样小心翼翼的人生，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觉得既厌倦又无能为力。
沈澈笑了笑，温和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房租都是小钱，我怎么会负担不起。你啊，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用功读书，争取保研，别想些有的没的，听到没？”
后来他病了，精力好的时候能勉强做顿饭，难受的时候连躺着都晕，别再说下厨房了。
吃完药吸完氧已经折腾到了中午，这才慢吞吞地打开电脑，对着稿子发呆。他这次写的小说，是那种热血青春的燃向故事，人物繁多、架构宏大、情节燃到飞起，可是他现在又乏又累，还怎么燃得起来呢。
白小洲年纪太小，又被他保护得这样好，所以不大会照顾人，但是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他足够体贴了。他只觉得对不起小洲，不能再给对方像以前那样好的生活。
白小洲发过来一张照片，大学食堂的背景，餐盘里一荤一素一个汤，看起来还不错。发完又配上了一只捧着大碗、埋头吃饭的小猫表情。
第二章
这回白小洲久久没有回复，过了很久才说，“好的，我和室友去自习室啦。”又发了只正在看书的小猫。
沈澈又嘱咐，“吃好一点，下午好有精力听课。”
收起手机，感觉灵感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他直了直有些酸痛的背脊，略微思考了一下，噼里啪啦地开始敲字写文。
沈澈却久久难以入眠，明明已经乏力到极点，但是自从生病以后，每晚隐隐的骨痛、头昏、以及几欲作呕的烦恶感，都折磨着他所剩无几的可怜睡眠。
以前都是他来照顾白小洲和豆花的饮食起居，小洲最爱吃他包的荠菜馄饨，每次都要化身小馋猫，吃上两大碗；豆花不爱吃市场上买的猫粮，就喜欢吃他做的胡黄金泥配鸡胸肉。??
跌倒时，他只想着尽量避开硬物，不要受伤流血。
“写稿。”沈澈想了想，又问：“吃的什么？”
“澈哥......”白小洲爬上床，钻进了沈澈怀里，声音闷闷地，“你什么时候能好？你总是这样，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昨天房东打电话来催房租了，你正在睡，我就帮你接了电话。”
了一杯温水，递给沈澈，“先喝点水吧？一会儿我帮你测下体温？”
沈澈握了握小洲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在吃饭，你呢？”
白小洲“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收拾了碗筷，又把药箱拿出来，大大小小的药片药丸每天都要吃，沈澈用温水含着它们慢慢吃下去，药丸顺着嗓子眼滑下去时只觉得恶心，胸口又是一阵发闷，慢慢起身扶着沙发靠座打开制氧器，还没吸上氧气，就已然脱力地喘息起来，冷汗出了一背，支撑不住的身体重新跌回沙发里。
沈澈慢慢支起手臂，想要坐起来，可刚刚半坐起身，眩晕就如约而来，胸口一阵闷痛，一阵昏黑中居然呕了一口。
初秋的凉风从窗外吹进来，惹得人阵阵发倦，白小洲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他在耳鸣晕眩之中只想着一件事：别见血，别见血，见血就成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