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已过了好长一会儿,元夕斗胆趴在窗沿上打量了院子,感觉此处应该没人乐意碰他的包袱。十分小心地把包袱放到了床头,他准备出门去等温启年回来。
还没推门,门就被外面候着的丫鬟拉开了,平头花色的一张脸,略弯了身子仰头问元夕有何吩咐。
元夕吓了一跳,下意识捂紧衣襟,清了清嗓子道想去城楼上。
那丫头也不过十三四的年纪,鹅蛋水粉下一脸稚气,两条怪好看的眉毛皱成个八字:“回大人,奴婢……奴婢不知能不能去,请大人稍候,奴婢去问问院门口的几位军爷。”
说完就没甚规矩地跑开了,把元夕自己晾在那里。元夕自己也是头一回被丫鬟伺候,觉得对方话里低三下四说得十分妥帖,看不出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就站在门廊下踮脚朝院里看。
他从小到大没见过花,原以为姹紫嫣红一片的春景只能在书里读到。兴庆府院里的几盆子杂花,灰头土脸地并排站着,他觉得很是好看,忍不住盯着看了许久。
第9章 第 9 章
没等一会儿,兴庆府新进的丫鬟赛金就得到了答复,说西厢房那位行动全凭自主,想去哪儿就带他去,不用通报。
赛金又急匆匆地跑回去,路上被府里原来小少爷的nai妈瞧见,大声骂了句,她停了脚,斟酌一下,小步快走回了院里。
她来府里不到一月,一月里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西平的郡守严大人来作客,她躲在门后看到,高头大马的车来了五辆,气派极了。再是莫夫人生了少爷,全府上下张灯结彩,流水宴摆了好几天。因为赛金长得好,又爱笑,夫人让她待在房里伺候,说是小少爷看着漂亮人儿就不哭不闹了。赛金手笨,失手打了个碗,夫人也没责罚她,那几天她过得快活极了。
好日子就停在了那天,所有房门紧闭,下人全被嘱咐告假一天。府里人心惶惶,说是早上一群蛮子冲进前院里把老爷抓了。赛金没看见,更不敢议论,缩在下人的厢房里躲着。
城中有好些蛮人,她家旁边就有一户打铁的,当家的说是个匈奴人,对人挺和气,见她就给几颗糖。连赛金自己,也被别人说生父是蛮人。她问过娘,娘莫名生了气,但她心下更确定了,她爹可能真是个蛮人。蛮人就一定是坏的吗?赛金不敢问。
没过几天,前院伺候的人死了好几个,还有好多人趁乱逃了。夫人一直没唤赛金,也没人催促,赛金就一个人躲在房里不出门。她的预感很准,这是要变天了。
又过了几天,她被人赶出来,说府里来了位大人,得小心伺候着。拾掇好了,她踏进院子里,才知前日里蛮人占了府衙,把莫大人一家全杀了,但蛮子已被抓了起来,现在府里当事的,是一位宋大人。
还来不及哭两声,赛金就被派到府里一位新来的大人房前候着。
做丫鬟的,一条命是为主子活的,现在有了新的主子,就得做好本分,赛金觉得自己想得十分明白,又忍不住为夫人和小少爷难过。
不论如何,赛金心下对自己说,主子的事,可不能耽误了。
她抬起一张施了脂粉的脸,又忍不住小跑起来。
院里,那位大人正看着花盆。赛金知道前几日府里大乱,没人得空收拾院里,况且这无垠大漠里,根本也长不出什么好花好草来。
脑中凛然想起了严大人的五辆大马车,赛金觉得自己和这院落实在都上不得台面,只能轻手轻脚凑过去,极其愧疚地道:“大人,劳您久等了,您看是现在去城楼上还是一会儿再去?”
赛金暗骂自己是个粗使丫头,说不出好话,但元夕并不在意,答了句“这就去”,然后回味地说:“你们院里这花,挺好看的。”
赛金当他话里带了刀子,一字一句往自己身上插,忍不住带了哭腔:“大人,府里前日死了好多人,这花草好久没换过了,奴婢明日就着人全换了,求大人不要罚。”
元夕怪道:“你慌什么?我是真觉得挺好看的。你别叫我大人了,就叫我元夕吧。”
小丫鬟赛金大着胆子抬头看去,只觉得这位元夕大人虽然脸上有些脏,眼光如水,嘴也弯着,不是生气的模样,就开心地谢过,领头带他往城楼去了。
落日向西挂着,狂沙洗过的天比起往日更显得幽蓝,一丝云也没。群鸟高飞,在敷衍的几丝晚霞里正飞成了几条黑线似的,和远处笔直的狼烟撞个正着。
城楼上有不少守卫,给元夕让出了个正中的位子。他眯起眼,天际一片晕红下似有一面高立着的旗,是呼揭大营。
“哎呀,有人来了!”赛金突然小声叫了句。
元夕忙往地上看,果然,一人一马,从视野尽处通红日头下的一片沙尘之中冲了出来,沙尘之后还是沙尘,有数十骑蛮子追赶着先头那人。
“开门,开门啊!”元夕对左右叫道,“是你们孟……不,初一,不……是你们将军,快开门啊!”
城头上有个人挥手让底下开了门,温启年一马当先冲进了城,兴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