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山的蜿蜒小径上,乔之卿抹着汗一步步艰难往前走,他脸色难看,心中焦虑无比。
那日他被叶繁所救,忍住悲戚一边泪流不止一边跑出去,身体不受控制跌跌撞撞,踉跄着吃了一路的泥土,一下了山到镇上见到人就崩溃焦急地求他们去救人,宣城镇民风淳朴,他幸运遇到几个壮年男子,都忙不迭跟着他赶来救人,不过路途偏远,山路难行,等他们赶过去,除了遍地鲜血狼藉以及几个土匪的尸体诉说着战况惨烈,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佛门不杀生,之前几个恶匪被打昏废了功夫,这么长的时间早清醒过来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但乔之卿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一瞬间肝胆俱裂,急急去翻看几个尸体,看到没有叶繁时心才从嗓子眼里落回去。
他带来的几个人摇着头叹息说可能是被劫走了,是死是活没个定数,一个老柴夫解释说这片山匪猖狂,宣城镇上被打家劫舍的不少,又遇上镇上官匪相护,百姓们连山匪们老窝都找不着,遇上事了都只好认命。
等到几个人都离开了,乔之卿红着眼还留在原地,焦急后悔内疚自责一系列情绪要把他击溃,一起行路以来,叶繁不是热情的性子,但对他的照顾却是十分细致熨帖的,他长这么大,这样尊重又藏在不动声色的角落里的温柔,是他未曾遇到过的,就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叶繁对他的重要性几乎都要超过了他仰慕十多年的凌涣,然后是那噩梦的那一幕,叶繁推开了他,长刀哧地扎进那纤瘦的背脊里,血rou染红了那一片衣裳,像要把他整颗心给刺穿,数夜来的午夜梦回,这一幕成了他永远忘不掉的Yin影。
他恨不能以身相替。
他从没有像这样痛恨过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叶公子为了救他舍身与匪寇搏斗,现在还生死未卜,而他除了拖后腿,什么也做不了。
要是他会一点武功,要是他能强大起来
那个时候的乔之卿额上暴起青筋,双目赤红,跪在那一片地上,无能为力的感觉要把他压倒,碾碎,他清秀文弱到极致的脸上淌满无助的泪水。
还好泪水过后,坚毅的神采浮出,他握紧拳头猛地砸在地上。当务之急,是找到叶公子,无论生死。
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力量太有限,几番犹豫之下,他还是违背了叶繁当初坚决不准他泄露自己行踪的命令,他先是用飞鸽给远在边疆的凌涣传信通知了叶繁的近况,叶公子不知道少爷为何突然去边疆,但他却是心知肚明的,少爷是为了将来能堂堂正正与叶公子在一起,现在叶公子出了事,少爷无论如何都会做点什么的。
思来想去之后,他忧心远水解不了近渴,又托了人给叶家山庄送了密信,希望叶家山庄能尽快派出人手过来同他一起寻找叶繁。
做完传声筒,已经过去三天了,乔之卿手无缚鸡之力,却一天不曾休息,孤身在宣城镇四处奔走打听山匪的消息。
事情出现转机是他奔走了十来天,把整个镇上都弄得沸沸扬扬之时。
他遇上了一户人家的小姐,那小姐正是当日被叶繁所搭救的一位,恰遇上乔之卿在镇上打听劫走叶繁的山匪,她心存感激便急忙告诉乔之卿说当时她和另一个女子逃脱出来因为身子柔弱步伐很慢,在她俩慌忙下山急得跌了跤摔进草丛里许久没能爬起来的时候,正遇上一个山匪经过,不过幸运的是山匪没看见她们,她当时听见了那山匪连声说着晦气,好货色跑了之类的,还隐约模糊听见了什么多管闲事的秃驴之类的字眼。
那小姐便对乔之卿道自己揣测救她们的恩公可能是被宣城山顶禅音寺里的和尚们救了,毕竟禅音寺里武僧十分厉害,不少山匪都是被他们整治的,乔之卿听了又惊又喜,那小姐后面补充说的她也不太确定,也可能听错了之类的话便被他抛在脑后。
这么久以来都担心的没好好合眼过,他还是匆匆忙忙,形容狼狈地沿着陡峭迂回的山路,赶到了禅音寺。
寺里僧人们都在安静念着经文,木鱼檀香,一派庄严。
他当即拦了一个守门僧,焦急忐忑地询问道,“你们这里近日内可曾救过一个容貌奇美的公子?”
那僧人摇摇头,双手合十,“不曾。”公子没有,容貌奇美的姑娘倒有一个,不过出家人忌讳多言,僧人也就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当真不曾?!你再好好想想,那公子一身红衣,受伤颇重,容貌极为出众,让人见之忘俗那样的”乔之卿接受不了希望落空,大声重复解释着。
僧人摇头打断他,“施主切勿激动,出家人不打诳语,寺里确实没有您描述的这位公子。”
乔之卿愣在当场,几乎绝望,怎么会没有?难道真是那位小姐听错了?他后退几步,面上的失望无法掩饰。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乔之卿怔在寺庙门口许久,最后还是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
然后便是现在,面色难看的要命,步履蹒跚地在山路上曲折前行,大约是神智恍惚,等到乔之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
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