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也没能起来,
他对着枕头上的头发发了一会儿呆,
把它们一根一根捡起来,
数到第十根的时候沮丧得不行,
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埋,谁都劝不出来。
小皇帝抱着个冰碗看他笑话,
一面漫不经心地吩咐说:“去蒸两个蟹。”
现在还不是吃蟹的好时节,
奈何送到宫里的都千挑万选,也能找出两个肥得流油的,
刚一端上来摄政王就把头从被里露了出来,
眼巴巴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嫌弃道:“就知道吃吃吃,要你何用?”
摄政王两手一摊,
做无奈状:“臣做事您要猜忌臣,臣不做事您要嫌弃臣,小陛下啊,您究竟要臣如何是好?”
小皇帝指着肩头的咬痕,怒道:“你有个臣子样吗?”
摄政王哑口无言,默不作声地去偷螃蟹吃。
他把螃蟹壳啃得咔嚓作响,
小皇帝在床上听了小半个上午,咬牙爬起来去批奏折,
战乱止息不过三五年,百废待兴,大部分事情都要从头做起,
小皇帝不过一个来时辰没去,桌上就堆满了待批的奏折,
往来参政台和书房的台官脚底生风,
小皇帝推门进去一看,几乎头疼得想退出来,
愤然对左右道:“去把朕房里那个吃闲饭的拉过来。”
摄政王被宫人拖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没啃完的梨,
见了小皇帝,把满手黏糊糊的梨汁往衣袖里的方巾上一擦,
梨核嚼碎了囫囵一吞,问他说:“又攒了几桌奏折?”
小皇帝往书房里一探头:“差不多一桌?”
摄政王:“我当有多少呢,这点儿陛下就消受不起了?”
小皇帝看他不屑一顾的模样,忍了忍没敢说话。
摄政王跟他进了书房,轻车熟路地拎了个椅子往书桌边一坐,
监督小皇帝理政。
小皇帝被迫专心致志批了一上午奏折,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米粒都像上面有墨字,
头晕眼花地躺在床上歇了会儿,
鼓起勇气把摄政王和奏折关在了一起,
一个人溜出了宫。
小皇帝偷偷去了一趟禁军军营,
禁军统领是摄政王的生死之交,
听亲兵来报说有个名叫阿川,自称摄政王子侄的年轻人求见,
慌忙惊疑不定地叫他把人偷偷带进来,
一见人便大礼道:“陛下。”
小皇帝也不叫他起身,开门见山道:“此次蛮人南下似是不同往常,你快马去一趟北疆查一查,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回来秘密报与朕。三月为期,不然朕只好杀摄政王以儆效尤了,好自为之。”
他回去的时候摄政王正无所事事地堆奏折玩,
坐在地上把奏折搭了个城门的形状,
小皇帝的贴身宫女巧笑嫣兮地扎了一块去核的荔枝送进他嘴里,
小皇帝怒道:“岑江你做什么呢!”
摄政王懒洋洋道:“看完了,没事干,小陛下这宫女挺可爱的,能否割爱赏了臣?”
宫女言脸颊绯红,
小皇帝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摄政王摸了摸鼻尖,
觉得小皇帝这副一撩就炸的模样也挺可爱,
就跟他一伸手,抓着小皇帝衣袖也让他坐到了地毯上,
在奏折堆的城墙找了一下,把城门拆下来递给他。
奏折上正是北境战况,
在一众一路后撤的战报中是唯一一封报捷的,
摄政王点了点了主将姓名:“陛下可知道此人?”
小皇帝看着这名字也眼生,想了一会儿才勉强记起来,
摄政王把他连同他兵马元帅的爹一同损了一顿,
最后和小皇帝打商量说:“要不陛下把臣踹去北境吃沙子吧。”
摄政王心里盘算得美滋滋的,
毕竟小皇帝之前几次想把他撵出京城到他那穷山恶水的封地去都不成,
北疆和黔东南在摄政王眼中差不太多,
总之都是不服教化的地方,后者还常年Yin雨,就更讨厌了,
然而小皇帝说什么都不肯同意。
摄政王苦口婆心,劝到自己口干舌燥,小皇帝还是只有两个字:“不行。”
最后干脆拂袖而去,
把摄政王一个人丢在了书房,
临走前还把那本奏折摔在了摄政王怀里。
摄政王坐在地毯上一脸委屈,
隔了一会儿又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宫人,
请他去小皇帝寝宫下的密室里反省反省,
宫人都是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