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诧异,别人为什么要犹如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对待三哥哥呢?
三哥哥对她多好呀!
会抱着她喂她吃饭,还会送她好多东西,带她编草蚂蚱、扎风筝, 教她下棋、写字……
给她穿衣服的三哥哥,喂她吃红豆糖的三哥哥,给她梳头发的三哥哥,就算是刚刚生气的三哥哥在给她上药的时候也是动作轻柔,动作比入医还轻咧……
比她亲哥哥对她都体贴!
可是……
她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这段日子以来, 她所见到的三哥哥并不是完完整整的三哥哥。三哥哥对她好,并不代表他会对别人好。
那……
三哥哥现在对她好,以后也会对她好吗?
方瑾枝眨了眨眼,想起刚刚见到陆无砚时的心情。她的额头和手都好疼,可是一直忍着没有哭。见到陆无砚的那一刻, 好像一下子就安全了。就像……
就像爹爹、母亲,还有哥哥一样的安全。
她抓着陆无砚衣襟的手不由松开了一些。这样是不对的!三哥哥对她再好也只不过是表哥,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和他亲生的妹妹同音。
她……她不应该这么依赖他的!
陆无砚听见耳边细细碎碎的啜涕声,他侧首, 就看见怀里的小姑娘哭得委屈。她低着头,压抑着哭腔,只是小声啜涕。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蛋完全揪在一起,眼珠儿一滴一滴从大眼眶里漏出来。
和她刚刚因为疼痛的大哭完全不同,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瑾枝?”陆无砚停下脚步。
“三表哥……”不过三个字,又有泪珠儿滚落下来。
陆无砚微微蹙了一下眉。方瑾枝对他的称呼改了一个字。他垂眉凝思片刻,倒也不急着哄她。他抱着方瑾枝进了前方的一个八角亭里,他坐在石凳上,却把方瑾枝抱在石桌上面对着自己坐下。
坐在桌子上总是不和规矩的,叫人瞧见了可不好。方瑾枝扭了扭身子,想要跳下来。陆无砚摁住她一双小臂,说:“告诉我,为什么哭。”
“我只是疼而已。”方瑾枝转过头去,不敢看陆无砚的眼睛。
“是因为我处罚那两个奴仆太过严厉,你担心有一天我对你不好了,也会那样对你?”陆无砚缓缓问。
方瑾枝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咬着嘴唇不肯吭声。
陆无砚狠了狠心,冷声说:“如果你不肯说实话,我便从今日起不再理你。以后你也不必再来垂鞘院找我。”
方瑾枝的睫毛又颤了一下,就又有泪珠儿滚落下来。
陆无砚难忍心疼,他刚想放弃,就听见方瑾枝小声嘟囔了句什么话,她偏着头,声音太小,又带着哭腔,根本听不清。
“什么?”陆无砚靠过去。
“反正……你早晚都会不再理我!”
“为什么?”
“我知道你把我当你妹妹!你妹妹叫芝芝,我的名字和她同音!她小时候也没读书,她也喜欢吃红豆糖!我来温国公府的时候五岁,她……她去世的时候也是五岁!等我长大了就不像你记忆里的妹妹了,你就不会管我了……”方瑾枝一股脑喊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又一边推着陆无砚。
她用手捂着脸,断断续续地说:“我害怕,怕三哥哥以后不理我了……”
陆无砚想要将她捂着脸的手拿开,去给她擦眼泪,手还没碰到她又收了回来。
他默了默,说:“芝芝比我小四岁,她因为是早产的缘故,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所以才没有办法读书,也没有办法离开陆家。后来因为一些意外,她在五岁的时候去世的。而你三哥哥自三岁的时候就不住在温国公府。”
陆无砚顿了一下,掠过做质子的那两年,说:“而我是十岁以后才在温国公府常住。”
方瑾枝将手放下来,疑惑地望着陆无砚。
“瑾枝那么聪明,想明白了吗?”陆无砚含笑问她。
方瑾枝眨眨眼,她伸出手想要扒拉手指头,可是她的右手伤了,手指头都藏在厚厚的纱布里。陆无砚便笑着将自己的手递给她,借给她数。
方瑾枝犹豫了一瞬,才拉着陆无砚的手指头开始算。她算了好半天,才放下陆无砚的手,望着他疑惑地说:“她出生的时候三哥哥不在陆家,她去世的时候三哥哥也不在陆家……”
“是,”陆无砚这才用指腹去擦她脸颊上的眼泪,“幼时那几年我只有年节才会回陆家,芝芝对于我而言,我早就不记得她的模样了。我见她的次数还没有见瑾枝多。我记忆里的芝芝……她小不点的时候我还远远望过几眼,可是她四五岁的那两年,我并未见过她一次。若真说起记忆之中的芝芝,那也是刚刚会走路的小不点,还是娇滴滴的病秧子。咱们瑾枝像她吗?红豆糖……她喜欢吃红豆糖?”
“不是这样的吗?”方瑾枝望着陆无砚,大眼睛里满满都是疑惑。难道一直以来她都猜错了吗?三哥哥不是因为陆佳芝的缘故,才对自己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