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的楚子苓:“正是此大巫!若非这田氏家巫收拢步卒,在此处扎营,吾等也不会这么快聚起残兵。大巫方才还占得君上无恙,果真灵验!”
齐侯双眼一亮,看向那黑衣乌发的年轻女子,她也是田氏的?难怪田恒能寻到自己!
“有赏!定要重赏!”齐侯立刻道。
君侯一诺千金,这“重赏”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的?然而楚子苓在拜谢时却控制不住的走了神,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从后面车上下来的御者。三日未见,那人下巴上长满了杂须,也看不出脸色如何,但是铠甲上下血污遍布,连头盔都没了踪影,额上还有伤痕。当初带走的十乘战车,如今也所剩无几,哪还有昂扬气势?他伤到了吗?可有休息?这场大溃,身处溃军正中,他又是花了何等力气,才逃出重围,又寻到了齐侯的?
楚子苓只觉心头剧痛,简直说不出话来,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封赏?
见过了礼,齐侯自然要去大帐,身为在场的唯一巫者,楚子苓也被迫跟了上去。在她身后几步外,极为熟悉的脚步声跟在后方,不疾不徐,也听不出半点虚弱之意。楚子苓暗自松了口气,只盼能尽快结束这场军事会议。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到了大帐, 依次入席,齐侯接过寺人递来的巾帕,略略净面后才道:“还剩多少战车、兵卒?”
国佐道:“兵车还有三百二十乘, 但车右、弓手损伤不少,步卒则有四万, 还有些牛车辎重。”
之前大战,就算能抢回珍贵的战车,车上甲士也未必都能活命。原本一车三人,现在只剩下两人甚至一人,战力就要大打折扣。步卒更多, 则是因为之前大溃,不少人都临阵脱逃了, 加之营垒中留守的役徒多随大巫后撤, 倒是保住了不少。
只是这些人,又能顶什么用处?两军交战,还是要看车上君子、甲士的手段, 这些步卒倒要耗费不少粮草,反而累赘。
齐侯面色也沉了下来:“如今被晋军包围, 要如何才能返回国中?”
这可是他们如今面对的最大问题。就算逢丑父当时没被识破, 到了晋垒, 见到郤克, 哪还不知这“齐侯”是旁人顶替?没能捉到自己, 郤克会如何施为?如今敌人尚有千乘, 齐军只剩下三百余乘, 如何能敌?
高固立刻道:“下臣愿帅左军冲锋,杀出血路!”
一盘国佐却摇了摇头:“突围容易,断后却难。若是晋军执意要追,我军粮秣不足,怕不能挡。”
营垒被袭,粮秣不知失了多少,怎能支撑数万大军?就算冲出了重围,敌人只要衔尾追上,怕也能耗死这支残兵。
这是老成之言,高固却勃然大怒:“那某留下断后!”
血勇在战前或有奇效,到的此刻,不过是莽撞。国佐不由皱眉,出声反驳,两位上卿转眼吵作一团。
齐侯只觉头痛无比,呵斥道:“口舌之争,有何用处?不拘谁人,只要能想出突围之法,尽管说来!”
大帐之中,还有不少卿士,然而诸人面面相觑,这等危局,似乎只有议和盟誓为上了?
正在此刻,一人突然开口:“敢问君上,之前是如何脱身的?”
这话就如一道惊雷,劈在了众人头上。是啊,君上是如何从晋军的围堵中脱逃的?竟然毫发无损。然而这样的问题,又岂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口的?
他是如何脱身?不过就是让车右扮作自己,仓皇出逃。这样的话,齐侯怎可能言明?不由又羞又恼,想要训斥那无礼之人。谁料抬头望去,齐侯却发现问话的,正是之前营救自己的田恒。当时轻车出逃,旁人可能还不知道,田恒会猜不出原因吗?
一时间,齐侯竟是哑然,沉默片刻,终于道:“是逢丑父假扮,助寡人出逃。”
谁能想到,齐侯归来竟是因此?
高固立刻道:“逢丑父真义士也!”
“多亏逢大夫忠义,才使君上安然无恙。”国佐也高声赞道。
此时根本不是追究君上如何出逃的时候,而越是赞赏逢丑父,齐侯的举动就越是名正言顺。臣为君死,本就是无上荣光!
在这一片赞许声中,齐侯的面色终于恢复如常,是啊,若非逢丑父忠义,他怎能安然无恙?
然而跪在下首的田恒却行了个大礼,朗朗道:“既是义士,君上当救逢丑父!”
帐中立刻大哗,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又要回去救那逢丑父?
田恒却不理旁人聒噪:“逢大夫舍命,乃忠义贤臣。君上获救,若是不闻不问,任晋人杀此义士,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之口?如今晋人非礼,我军溃逃,威仪何在?突围只是小事,救人方为大义!若君上能轻车入晋垒,救回逢大夫,三国之兵也当避让。”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无言以对。是啊,这次中军溃败,已经丢光了颜面,若再不顾逢丑父的生死,狼狈出逃,以后怕是难在列国中抬头了。只是君上轻车入敌营,是否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