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经得住考验。
现哥觉着可以,至少他可以。但没法儿打包票。承诺这回事,就像脱裤子放屁,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我们可以……走一步看一步。立正川,总不可能一口咬死了未来。你知道这不现实。”
“怎么就不现实了?”立正川有些急切,他原以为至少季元现会安抚他,偏袒他。“你毕业后也来美国,或者发展事业。我可以在那边等你,或者我就留下,哪都不去!”
“我不会出国,没这打算,也不可能。”季元现打断他,“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是长子,我有责任担负起家庭未来。”
“立正川,你能不能理解我。”
“那你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我就非得出国,你忙着把我往外推是什么意思?”
“谁把你往外推了呀!那不是你爸妈铺的路吗!明明有着比别人更好的资源,明明可以走上前途无量的康庄大道,明明能够去更大舞台施展自己。这么好的机会,你他妈说不要就不要?!”
“我不想要,不想要!他们给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要什么!”
“你是傻逼吗?你以为你在挥霍什么!原本没有爸妈,我们连个屁都不是!你在作什么,啊。我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我想要陪在你身边!我想要守着你,哪都不去!”
立正川遽然放开季元现,他腾地起身,将易拉罐掷在地上。淡黄酒ye泼洒于大理石地板,白黄相交,既污浊又难堪。
好比他们之间悄然出现的裂缝,好比那些磨合不了的分歧。
恋爱之后,这是第一次当面吵架。势如烈火,霎时间点燃整片枯草原。
季元现抬头看他,不管冰凉水渍溅到他手上、脸上。季元现胸膛起伏不定,半响,才将震惊的眼神换为悲悯。没错,他是觉得立正川不懂事,这样很没劲。
季元现擦到脸上的酒水,动作慢条斯理。他摇头道:“立正川,做人不能这样。你不能光顾着考虑自己,也要学会在意别人,理解别人。”
“我要是你哥,能把你打得妈都不认识。”
“但我不是你,季元现,”立正川颓然垮下肩膀,他靠着玻璃门,声音破天荒地带着颤抖。他也有些委屈,“我做人就这样,做不到如你一般,一碗水端平了。对谁都好,对谁都有耐心。”
“我的天平会倾斜,你一个人站在左边,我就眼巴巴跑过来了。”
“季元现,你不明白的。”
怒火来得很快,走时也匆匆而去。立正川一服软,季元现就蔫了。谁说他不偏心,他还为了立王八果断拒绝顾惜的暗示。
这要不偏心,真见他妈的鬼了。
“川哥,过来。”季元现张开手臂,等立正川弯下身子投入怀抱时,他压着对方后颈,不住耳鬓厮磨。“今天过年,能不能换个有趣的话题。”
“高考不也还有一年么,现在不想这些。”
“但尽人事,不问前程。”
立正川却暗自下定决心,他躲进这个怀抱时,便再也无法思考。他明白这是他想要的,或许为一个人放弃前程挺可笑。
但年少思量不了宏图大志,立正川扪心自问,他愿意卸下浑身高傲,去委屈求全一个明天。
异地恋走到最后的寥寥无几,他知道。有情人,还真就在朝朝暮暮。
季元现想开口再劝,到嘴边的话又换成了:我下楼去拿酒,今晚一醉方休。
立正川抱着他深吻半分钟,直到舌尖发麻,才从对方口腔中退出。
两人喘着粗气,相视一笑。恋人没有隔夜仇,默契将此话题揭了篇儿。
大年三十夜,仗着父母不归家,仗着亲人远隔重阳。季元现和立正川开了三瓶红酒,彻夜畅饮,促膝狂歌。
立正川因心头有怨,因此特别放肆。他抱着季元现亲吻,又扒去他的衣服。薄毛衣被撩至胸口,立正川将鲜红酒ye倾倒而下。
红与白鲜明刺目,小军长就露出獠牙,狠命去啃噬一寸寸肌肤。青红乌瘀,撩人又性感。季元现叫着闹着,让他必须喝干净。
立正川抓住他脚踝,手掌与踝骨紧紧相扣,连珠合璧似的。
他声音沙哑,如藏了一把大提琴。酒味刺激感官,眼前笼着薄雾。
“我有痛快过。”
“你有没有。”
季元现知道他语意为何,眼睛胀痛得厉害。挺想哭,又想笑。今夜万般情绪涌如狂chao,惊讶欣喜、疑惑愤怒,最后统统被深切爱意涤荡为一马平川。
他用手背遮住眼帘,遮住立正川灼灼目光,遮住透亮的顶灯,遮住复杂的百感交集。
“我有。”
他说。
“我很痛快。”
与你相爱很痛快,与你放肆很痛快,与你不思前程亦很痛快。
鲜衣怒马任少年之时,他曾说与他做个伴。仅仅做个伴。反正红尘千丈,世道险恶,你我皆不过深渊逆旅归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