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自己的内侍,一把扯开横在眼上的百缎,伸出双手摸索着来到皇帝跟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指着自己狰狞的眼眶咬牙切齿地哭道,“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皇帝看着失去双目的太子,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宣王正要开口,再一次被太子打断:“父皇有所不知,您昏迷后,儿臣立刻惨遭毒手,接着二皇兄、四皇兄接连暴毙,六皇弟自马上摔下来瘫在了榻上,七皇弟夜里睡觉时屋子塌了生生被砸死,而就在昨夜,三皇兄刚刚中毒身亡,死状惨烈……”
皇帝每听太子说一句,面色就白一分,只觉得太子的话在耳中嗡嗡作响,震得他眼冒金星、冷汗直流,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瞪着太子,气喘道:“都……都出事了?你再说一遍!”
太子此时已将白缎重新缚在脸上,瞧着不再狰狞可怖,反倒是楚楚可怜,他在众皇子中排行老五,母族势力强大,他又肖似长相妩媚的生母,如今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容貌却一直出众,此刻将伤口挡住,越发让皇帝看得心痛。
宣王伏在地上狠狠咬牙,他在众皇子中毫不起眼,即便后来在民间搏了个贤名,皇帝依旧不拿正眼看他,原因无他,只因他生母是个普通农女,在皇帝当初落难时就开始跟随,后来入京进宫却仅仅封了个美人,直到病逝都未能给皇帝增添一丝一毫助力。
他自小活得憋屈,活得隐忍,每日每夜盼着自己一朝登顶,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他谋划整整二十年,自认滴水不露、无声无息,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皇帝听完太子的哭诉,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他耷拉着眼皮看向宣王,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这个甚少关注的儿子,缓缓道:“这么说,如今好端端活着的,就剩你了?你趁着朕人事不知,将你的手足一根根砍了?”
宣王咬紧牙关,却仍控制不住地因气怒惊慌而颤抖:“儿臣未能护好皇弟们,儿臣有罪,但父皇万不能因此误会儿臣不忠不孝不悌,儿臣不久前也中了毒,这两日才侥幸得救,更何况……这些事极有可能是逆贼谢容禛所为,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儿臣……儿臣绝无谋逆之意,此心日月可表!望父皇明鉴!”
皇帝气得笑了:“逆贼所为?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宣王心里咯噔一声,忙垂首道:“儿臣只是猜测。”
皇帝收起笑容,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半晌,又看向一干大臣,沉声道:“朝中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们一个两个闷不吭声,难道至今都未能查明真相?”
大臣们匍匐在地,额头冷汗“刷刷”直淌。
不是他们无能,实在是……这笔糊涂账没办法查,数位皇子暗中较劲,今日你对付我,明日我对付你,朝臣们也各有立场,今日你升明日我贬,简直就是一锅乱粥,理都理不清,真要查,拔出萝卜带出泥,满朝堂就得伤筋动骨,最后能留下来的怕是没几个。
皇帝挥手打落一旁的药碗,冷笑道:“很好,逆贼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抓到,你们倒是先窝里斗起来了!左右鹰卫呢?朕说过要重启六扇门,此事如何了?”
大臣们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躲进地底下去,许久才有一人壮着胆子道:“因陛下昏迷,左右鹰卫又是直接听命于陛下的,因此六扇门主事之人悬而未决……”
皇帝虽气得狠了,却也没糊涂,闭目压了压怒意总算冷静下来,鹰卫只听命于他,不将这些大臣放在眼里,这是他乐意见到的局面,如今昏迷一遭也算考验过了,算是此刻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事了。
“此事不怪你们。”皇帝睁开眼,“太子回去好生歇着,宣王也回去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门半步。”
宣王双手猛的握紧,垂头恭敬道:“是,多谢父皇!”
大臣们留下来了,显然还有许多事要解决,宣王与太子一前一后出门,到了外面路口,太子停下来转身对着宣王的方向,冷冷一笑:“皇兄好自为之!”说着在侍从的搀扶下大步离开。
宣王看着他的背影,目光Yin鸷。
太子当初中了两箭,受伤又中毒,痛苦得狠不得自杀,他原本还想,如此痛苦倒也好过一了百了,就让他痛着吧,可后来云大被请过去,几剂药就给太子治好了,若不是云大是被自己强行留在京城的,他都要怀疑云大与太子有勾结了。
宣王离开皇宫回到王府,见汪忠迎上来,便问:“谢容禛呢?”
汪忠懵了一下,抬起头疑惑道:“谢容禛?”
宣王心里一惊,这才想起之前自己的话被谢容禛打断,后来又急着入宫,王府里竟无人知道莫遥就是谢容禛的事,他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我是说……莫遥,莫遥他人呢?”
汪忠惊得瞪大眼,被他话里的意思吓得够呛,惶恐道:“莫遥公子他……他离开了。”
宣王气得脸色骤黑,怒道:“离开了?他是逆贼谢容禛!怎么不将他绑起来!侍卫呢!都干什么去了!”
汪忠宛如遭到晴天霹雳,抖着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