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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脆弱的周彦华,我头次见,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时间悄悄流过,周彦华慢慢松开我,抬手抚上我的脸颊,笑道:“束好发,我们去游船。”
中天月明,此时正是月夕之夜热闹的时候。
原本还沉寂的白水河上,已是灯火通明一片,随处可见船只往来,我甚至能听见船舱里飘出或空灵婉转、或奔放热烈的歌声,木桥、石桥上也随处可见相互依偎的眷侣。
周彦华解缆后,划开层层碧波。漆黑的水面,映照着点点朦胧灯火,粼粼水波荡漾,漾出片片柔光,揉碎在浮藻间。
此时,我才发现船舱内早已备好了桑子酒和一些干果、鱼干。因口渴得厉害,我随手倒了一杯桑子酒喝了,清甜的果酒带着些许的辣意,我因喝得急,不禁辣出了眼泪。
周彦华走进船舱,见我一副狼狈模样,坐在我身边,看到杯中残留的酒渍,已知其故。他一边替我擦着眼泪,一边柔声笑道:“偷酒喝,受到惩罚了吧?”
我心里不服气,指了指案上的酒壶:“我哪有偷喝,它就在这里!再说,我也只是想解渴来着。”
说着话的间隙,周彦华已从另一张桌案上取过一壶茶,替我斟了一杯,递到了我眼前。我伸手接过,一杯茶下肚,我才觉得口中的辣意淡去了不少。偏头,周彦华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看得我面颊通红,只得小声催促道:“你不出去划桨么?”
周彦华却笑道:“随波逐流才有意思。不然,你一个人在这里如何打发时间?”
我道:“我就在这里喝喝酒,吃吃果子,听听歌声,也挺好。”
这艘船的两侧都用竹帘遮挡着,将竹帘卷起,河岸上的风光一览无遗,临近的船只里也是如同我们一般坐着成双结对的情侣,或击箸为歌,或窃窃私语,或对酒诉衷肠。
我与周彦华正对坐着饮了几杯桑子酒,忽听临近的一只船舱里传出一声欣喜的声音。
“先生!”
我与周彦华循着声源处望去,却见一艘灯火通明的船只正穿过附近的船只,拨开水波缓缓向我们靠近。随后,一位年轻男子的脸便进入到了我的视线,船舱内,还有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坐,船只靠近时,那对青年男女纷纷转头看向了这边。
我甚少与白水乡的年轻男子接触,偶尔碰到了,也只是简单地打声招呼,并不会主动问他人的名字和住址。此时这位年轻男子的面貌,我依稀有些许印象,许是这些年不常见的缘故,我一时记不清他是哪户人家的孩子。
而那对年轻男女的面貌,我却见过多次,正是一年前村中喜结连理的夫妻——□□与妻子何婉娘。
何婉娘是佟家隔壁何大娘家里的独女,家中只有母女俩相依为命。幼时的何婉娘性子温婉贤淑,然,及至她爹去世后,何婉娘一人担起了家中重任,一改往日的温婉,性子竟磨练得有几分男人的刚强和果断,也不知与邻近的姑娘、妇女扯了多少皮了,极其泼辣。
□□一家却是地地道道的白水乡民,一家人个个都和善老实,□□更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性子。当年,何婉娘看上了□□,毫不忸怩地示爱后,□□没有主意,只得让家里人做主。家中长辈看何婉娘能干,性子虽泼辣,为人却十分爽直,倒是深得张家长辈的心。
因此,□□便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何婉娘。婚后的何婉娘对外依旧是那副泼辣性子,唯独到了□□跟前,软得跟棉花似的,万事依着□□,只要他高兴、满意。
看到是这两人,我许久才想起那年轻男子正是张家的三儿子——张庆延。
然而,我不知为何竟害怕见到他。
我正不知所措间,张庆延已跳上了我们的船,快步走入船舱,对着已起身的周彦华行着礼:“先生,学生叨扰了!”
他又转身对着我抱拳,正要弯腰问好,却忽然盯着我皱了皱眉。我并不愿见他,端坐在坐垫上,旁若无人地吃着果子,却听到他急急的脚步声,我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他也不再逼近,而是发出爽朗的笑声,看看周彦华,又看看我,似乎仍旧难以置信。
“美珠,真的是你!你怎么这副打扮?”
我与他并不熟稔,而他开口就这般亲昵的称呼,令我心中有些不快。不过,听他称呼周彦华为“先生”,我也不便一直冷着脸对他,客气有礼地回了一句:“多年不见,多谢你还记得我。”
张庆延笑容可掬地说:“你总是这样见外。我如今虽不在先生门下求学了,怎么说,你也是我师娘,挂念师娘也是学生一片孝心。先生,您说是不是?”
我抬眼偷瞟一眼周彦华,他自张庆延进船舱后就一直没说话,此刻,我才发现他眉间Yin郁,心中已猜到缘故。福多说他心眼小,我起初还不甚在意,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我即便不喜张庆延与我套近乎,然而,张庆延好歹是他门下出来的学生,他好歹给别人几分面子。可是,自他察觉到我与张庆延有些许牵连后,竟是半分笑也不曾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