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油,他们这回买猪,不就是冲着猪油去的。
在场的商贾一边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一边在心中反复估量猜测,最后小心翼翼写下一个价钱,用手挡了,轻轻放入罐中。
此标若中,他们不日便可用这些猪熬出猪油,从罗三郎处换来肥皂。
此标若是不中,自然就要继续排队等候出货。
待到所有人都写定了价钱,罗用将那些肥皂粒从罐子里倒出来,一个一个码放在桌面上,借着橘黄色的灯光看上面的字迹,最后找出一个出价最高者。
“货主设最低价二千二百钱,在座诸位出价最高者为凉州沈氏,二千九百五十钱,买卖成立。”罗用最后宣布。
“哎呦,我刚刚就想写三千钱来的,想来想去又给写成了两千九百钱。”最后的结果一出来,当即便有人拍着大腿一脸遗憾。
“也是巧了,我也是写的两千九百钱。”
“沈大郎这价钱写得妙啊。”
遗憾也好,怎么都好,大局已定,这批猪注定与他们无缘,只好继续等待,过几日说不定又会有人赶猪来卖,毕竟这离石县中猪价居高的消息,这时候也已经传到周边各地去了。
那价钱虽是写的两千九百五十钱,货款却是要用绢布来付。
这事说来也是让罗用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那凉州正是后世的甘肃一带,眼下竟然也是产绢之地,几乎家家户户都养蚕,当地人到城里去买块rou,也不用拿钱,直接从家里割二尺绢布便去了。
离石县近来商业发达,绢布的价钱也比之前低了不少,此时那沈大郎用绢布与平夷人换猪,对于平夷人来说也是划算的,这绢布就算他们自己不用,也能用来应付赋税。
双方买卖即成,那些平夷人跟随罗用到村子歇宿,罗家附近那个院子近日刚好空着,正好借给他们过夜,另外也没忘记把剩下那些梨苗的钱给付了。
人生地不熟的,这些平夷人心中不定,也不敢分开睡,硬是在同一间屋里挤过一宿,次日一早,那申煗来罗家院子这边与罗用道过别,然后便与同村人匆匆回去了。
回到家中,看一看自己分到的铜钱绢布,这些人仿佛还置身梦中一般,飘飘然脚下踩不到实处。
说起来,那申翁也有几分魄力,事实上,他家总共也没几棵梨树,哪里就能有恁多梨苗,自然是要与其他村人同做这一个买卖,如今申翁已然不在,村人却因他与那罗三郎的约定挣得了铜钱绢布。
申煗等人所在的村庄名曰青沟,村子周围多坡地,良田颇少,村中虽有梨树,但因为距离平夷县城太远,卖梨不易。
生活在这样的小村之中,许多村人都没见过这样多的钱财,这可是开元通宝,正正经经用一钱青铜铸造出来的钱币,不是从前的钱币可比。
又因他们带回来了种豆养猪可挣钱财的消息,整个村子这几日都透着一股子欣欣向荣。
若是换了别人,他们可能还不信,但那罗三郎,这十里八乡谁人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声。虽未见面,但村人早已从周边的村子里学来那盘火炕之法和烧土粪之法,亦知此二法乃是从西坡村罗三郎处传出。
另一边,王当等人得知青沟这一带的猪价现在还比较低,不日便集结了几位弟兄,一路往他们这边摸了过来。
就目前来说,这些青沟村的人还不大信得过那些定胡人,不过王当等人品性不错,相信打过几次交道以后,他们之间也能慢慢建立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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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rou丝切成这般大小可行?”许家客舍这边,许三郎切完一盘rou丝,巴巴端到罗用面前给他看。
“行了。”罗用这边也切了些蔬菜丝,这时候见rou切好了,顺手就从旁边装白面的罐子里,抓了些白面到rou中,用手抓了几下,将面粉均匀沾到rou丝上。
近日离石县中猪油的价钱大涨,一下子也来了不少外地猪,相对于板油和肥rou的价钱,瘦猪rou的价钱就要低很多。
若不是现如今离石县中聚集了这许多商贾,消费能力也比较可观,这瘦猪rou的价钱早不知道跌到哪里去了。
这两日,住在许家客舍那凉州来的沈姓商贾正在杀猪熬油,多出来许多瘦猪rou,许家兄弟与他们谈好了价钱,决定收购这些瘦猪rou,原本还想着近日若是卖不完,就把它们制成rou脯,卖与那些行商。
罗用听闻了这件事,便抽空过来教他们做一道新菜。这猪rou尽量还是要在新鲜的时候卖掉,若要制成rou脯,白费那许多功夫不说,还不一定能多挣钱,做生意这回事,现金是王,一旦囤积起来,很容易就会成为麻烦。
在罗用这些弟子当中,许家兄弟几个与他走得最近,罗用有什么事,他们往往也都跑在最前头,去冬大伙儿一起做牡丹坐垫的时候,许二郎他们就没少给罗用跑腿,既如此,罗用这边有什么好事,自然也就会先想着他们兄弟几个。
近来听罗大娘说,许家人常常叫他二人一起吃饭,罗大娘两口子想要给些钱粮,对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