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取火,乃官场中踩人惯技,只看谁倒霉罢咧。”武嵩道,“任他踩谁,想踩不着咱弟兄头上、”金莲道,“哥儿,不是这等说。你买烧鸭子,还晓得要两根鸭脖作搭头。人家争的须是江山,似你这般行货,抬抬手也搭进去三五十。”武岱道,“这回来人是景福殿奉直大夫陈宗钱,不过从六品官,倒挂着天使的衔,十分可罕。潘丫头,你使人探一探他底细。二郎替我上京一趟,下封书与黄太尉,就捎一担儿礼过去。我拣两匹好马与你,路上休吃酒,不可耽搁。”
两人道,“都理会得。”武岱道,“现只有莲儿的事不妥。”武嵩忙道,“你不是报了误伤么?”武岱皱眉道,“却是这般不巧。当日莲儿杀人,众人都看见。那死尸入土不到三月,又是冬天,野狗又不多,想来尚未曾烂。若要验尸,倒有些烦难。”武嵩道,“恁地时,挖出来放把火烧却。”武岱道,“被人撞见不当耍处。”潘金莲道,“那厮一条贱命值甚的!老娘平生最恨三等人:第一等,强jian。第二等,花心浪荡,背妻偷人。第三等,蠢笨,心似比干通六窍,还有一窍在屌上。秀才咬死他,极好,极好。依我说,将那厮扒出半截,丢些烧鸭子在上,引野狗吃了他,岂不利落。”武嵩道,“只怕未曾引狗,先引得馋婆娘去了。”
武岱道,“也罢,一动不如一静。尸单在我手上,改易不难。即便要验,我自教仵作行事。只是莲儿断不可过堂,他老实人,三言两句招出来,却难打救。”武嵩道,“只说他病罢。”武岱道,“你竟不像是做公的,这样傻谎哄那个?除非是死了,便无对证。”武嵩道,“这又何难,我每将他偷运出去藏了,不拘那里寻个死人顶包,你只说已病死。待过了风头,却好自在度日。”潘金莲道,“怎运?”武嵩道,“见天有大车送菜蔬进来,将他放在筐里盖几片叶,趁便运出去罢了。” 潘金莲笑道,“坐箩筐顶菜皮?好体面哩。你当旁人都是瞎子!”武岱道,“休嚷乱,我已寻思下一个计策在此,你等只如此行事。”却不知端的何计,有分教:金鳌一朝脱钩去,摆尾摇头再不回。
那武嵩与潘金莲得了计策,各去料理。次日清早,武岱叫醒莲生,将一套女衣与他换,道,“少顷有轿子来接你,你休做声,听我安排行事。”莲生猜着五分,拉着他袖子道,“武大哥,你休胡做,为我耽干系却不值当。”武岱道,“放心,不得有事。”莲生还不肯,武岱趁他不备,使蒙汗药闷倒了,换过衣服,背了便走。
何消个半时辰,一个婆子领着乘轿儿,走到提刑司后门,向着守门公人深深道个万福,道,“上下,劳烦寻武爷出来说句话儿。”公人便道,“妈妈子,你不走人家,到俺这衙门来甚?”婆子道,“老身姓黄,是武爷下处洗衣裳的。却是武爷数月前托我寻房小,看了多少家,都不中他老人家意,不能够成。却巧今日寻得个相应的,原是城外吴大户家使女,年纪不上二九,写得唱得,又会一手好琵琶。只为家主婆不容,要卖他。我本待等武爷回下处寻他,不料那家十分急切,没奈何,教抬过来同武爷相一相。若合适时,老身也落些脚步钱。”公人道,“这却使不得,衙门法度摆在那里,没的我倒担不是。”婆子便说好话,又在袖里摸出五分银子把他。公人接了钱,道,“没奈何,看你恁大年纪,替你走遭罢。若有好处,不要忘了我。”临进门,又回转来,捞起轿子帘往里乱觑,那坐的小娘忙使袖子将脸遮了。公人看一回,还待摸脚,婆子拦住道,“罢咧,上下,闺女家家的,你老且抬抬手儿。”公人笑道,“脸面倒罢了,只脚大些。提刑若瞧不上,我砸几两银子取了罢。”一面说着,便抽身进办事房回武岱。武岱听了,故意皱眉道,“这婆儿可恶,我正忙哩,他颠倒叫我出去。好不好,抬进来看看罢了,谁费那些事!”公人得了话,便让婆子领轿子进去,停在院中。婆子取一方手帕搭在小娘头上,便领着进办事房去了。
才进了房,武岱命婆子出去等候,将门关了。那小娘便掀了手帕--正是潘金莲。武岱笑道,“潘丫头,你这般打扮标致,我倒认不出了。”金莲道,“谁耐烦穿这些,秀才在何处?”武岱便抱莲生出来,使冷水激醒了。潘金莲将手帕盖他头上,道,“你只休说话,万事在我两个身上。”说罢,越窗而去。武岱便开门放婆子进来,道,“此女我要下了,这十两银子你拿去盘缠。就好生送他去我下处,待成亲时,我还格外与两匹大布你。”婆儿接了银子,千恩万谢,领着假小娘去了。
谁知潘金莲趁人不见,藏身轿内。待莲生上去了,却教他伏在座板底下,自家仍乔模乔样,坐在轿子里。媒婆同轿夫一些不曾发觉,只怪道轿子怎重了。出门又故意伸半边脸出来,同人说话。公人见了,只道,“小yIn妇,傍上高枝儿了,就兴得这等!可见也是个不本分的,武大往后绿帽子有得戴哩。”更不晓得其中蹊跷。到了武岱下处,武嵩早守在门前,不许旁人搭手,亲身扶着莲生进去,又叫媒婆同轿夫吃酒。潘金莲得空儿,拔去钗环,解散头发,只一闪便闪出轿子,抄后门寻武岱报信去了。武岱自做手脚,弄个病故文书报上去,一些风浪也无。正所谓,道高一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