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在哪里,都是最勤劳的民族,披星戴月,披荆斩棘,吃苦耐劳都已经刻进他们的骨子里。
程砺神色沉默,看着挥汗如雨的男人们,这一小块名义下属于海声会庇护的土地。
远处模糊的灯光和钟声来自于压榨者们通宵达旦狂欢后的余光。
一个自由民来到程砺面前道谢,感谢他在自己被土酋打死前的一番求情,让他不至于因为隐瞒一筐多收获的马铃薯断了两条腿。
程砺慢慢为她说着那些琐碎而真实的故事。每一个契约华工,最为最底层的求生者,活下来都是一个故事。
在这边异国他乡,满清无力,所有的唐人都如无根浮萍,他们的命运很多时候依靠于自己的庇护者,所以,为了求得一个庇护或者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很多时候,这里的当权者不但不会为同胞说话,反而成为更严酷的压迫者。
比如简家。
姜鹿尔同样没说话,有一种朴实而真切的情绪在她心里升腾着,就像很多沉默的华人们心里模糊或者真切涌动过的那样:为什么他们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为什么他们不能得到和自己付出匹配的酬劳。
他们走到路的前面,一条分岔路出现了,往左边是通往李家的路,往右边则是简家。
现在分岔路口停着一辆车。
一个男人坐在车头,一明一灭的烟头照亮了他的脸。
“李兄。”程砺先开口。
李斯函转过头来,取下雪茄,他看了看程砺,又看了看姜鹿尔。
“什么时候出来的?”程砺又问。
自上次的事件后,李斯函就隐匿在部落的另一位联姻那,他在没有见过他。
“今晚出来。听说巴古斯死了。”
“嗯,今晚死的。大约在你来的路上,所以,你应该没有什么嫌疑。”程砺缓缓,语调中藏着一丝极淡的嘲弄。
“我还听说,他死前在车上……”他忽然说不下去了,看着坐在轮椅上孱弱如一片树叶的姜鹿尔。
程砺知道他误会了车上的女人是姜鹿尔。
即使是黑夜,他也感觉到对方看在姜鹿尔身上的目光非常让人不舒服。
“他已经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程砺将手放在姜鹿尔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如同安慰。
憨憨在姜鹿尔腿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鹿尔伤还没好——”程砺推着姜鹿尔转身,“那,我们先告辞了。”
李斯函眼睛还看着鹿尔,如纱的月光下,仿佛近在咫尺,但是却远在天涯。
他猛然抽了一口雪茄,浓烈的烟草香味浸透他五脏六腑,但却挡不住心头的酸楚,他没有回头,将烟头在车身狠狠摁灭。
“为什么不告诉他?毕竟他是雪音小姐的哥哥——”
“你以为,如果他知道,李雪音对简瑜芳心暗许,还会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吗?”
“雪音小姐早晚会知道真~相的。”姜鹿尔叹息。
“李雪音不是傻~子。他们两家之前的新仇旧恨,彼此对对方做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程砺声音淡淡,“她只是不想相信,以为他会是例外罢了。简瑜今天发消息在求最好的锡米胆——锡矿蕴藏在极深的地下,经过漫长的岁月,吸收天地之灵气,凝结而成胆形的宝石。对梦魇镇惊有很好的情绪。”
“这些,是为了雪音小姐吗?”
“或许吧。”程砺道,“看在她是你朋友的面上,希望她迟一点知道真~相。至少,在锡米胆找到之前。”
第五十二章
姜鹿尔回头, 看了看已看不到人的李斯函, 曾经那个爽朗乐观的青年不见了。
烟雾和Yin郁笼罩着他。
而且可以预想, 他会在这条看不见前途的路上走上很远。
苦难是生活赐予的考验, 有的通过考验将其视为财富, 而有的人迷失其中最终失了本性。
姜鹿尔侧头看着推在肩后的手,白~皙有力, 她没来由涌起一丝温暖的情绪。
幸好,他不是。
这一觉睡得很久, 日头过了正午,屋子里外都很安静。直到嘤嘤呀呀的猫咪叫声将她叫醒,姜鹿尔睁开眼睛, 屋子里还有沙沙的写字声, 程砺坐在书桌前, 一手执笔,快速在纸上写着什么。
憨憨在他左边走到右边,不时伸出爪子去拨~弄他的袖子, 程砺都耐心一一拨回去。
她歪着头看他,阳光落在他身上,叫他发梢脸颊都有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人总是对温暖和光明有天生的向往。
她看得目不转睛。
直到他写完最后一笔, 将笔搁下,她立刻闭上眼睛假寐。半晌没有动静, 她忍住睁开眼睛的冲动,竖着耳朵继续听,仍然没有动静。
竟是她在做梦么?
迟疑间, 忽然感觉唇上一热,她猛然一僵,面上大热:“你!”姜鹿尔睁开双眼,却是憨憨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对着她,意犹未尽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