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帝平复,酆都大帝才好生将他拉到内殿里说事,狱帝不甘寂寞的打趣着他,仿佛先前还在正殿里痛苦挣扎的是另一人般,“我公文全是仔细批阅过的,你打的如意算盘可算是要落空了。”
&&&&“你倒是想得极好,把公文真当成了作业不成?我不检查,你还就不做了?”酆都大帝无奈摇头,随手接过狱帝递给他的冰魄茶,面上的表情依旧肃然,却是带上了几分无可奈何,“琰儿,我怎的感觉你还是没有长大。”
&&&&狱帝不说话,只是微微挑起眼角看人,端的是一派傲然。
&&&&酆都大帝叹了一口气,茗了一口冰魄,才缓缓将茶盏放下,他状似不经意间开口,所说的话语却是让狱帝忍不住僵直了身子。
&&&&“说来也巧,前几日我去子仁那儿巡视,难得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待得我细细一问,才知罗浮山近日有异动,鬼哭狼嚎不休止,却是没查出个所以然。”酆都大帝斜眼望了一会狱帝,这才状似淡然的说道:“后来我携着子仁等人入了罗浮山禁地,才知最近又出了个小鬼,天生Yin气极重,乃厉鬼怨魂所化,生性顽劣,却偏是没能入魔,自从得了Yin力后天天整治着那些往前欺负他的厉鬼,那手段,真是令人发指。”
&&&&狱帝低眸整理公文,模样煞为安静,看似无碍,只能从微微僵硬的指尖看出他不平的心境。
&&&&“我听后也知不能怠慢,毕竟曾经出了个安素,搅得狱界不得安宁,便是五方鬼帝从此对这种小鬼也心生余悸。”酆都大帝微微低眸,从余光里暗中观察着狱帝的举动,“我前些日子去瞧了,说句实话,那孩子是难得的鬼才,若是好好培养,便说他日后能成为狱界独当一面的将才也不是说了大话。这倒也罢,此事还不足以让我留心,可唯一让我讶异的,便是那孩子与安素生得极像,又同是天生鬼力,若不是在他身上实在找寻不出你和天帝的气息,加上那乖张的性子,我只怕都要认错了人。”
&&&&“干爹,你提这个做什么。”狱帝咻然冷着一张脸,声线稳定,却是压抑不住一丝颤抖,“安儿便是安儿,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他,我不需要找一个相像的替身来安慰自己。”
&&&&酆都大帝抬眼望他,神情有些微的紧张,“你…想通了?”
&&&&“不是想通了,而是接受了。”狱帝抬手拍了拍眼前人,带着安抚性质的力道传递着心安的力量,“我该是应当走出来了,不能总执着于前世过往,虽然现在这么说心里还是不愿承认,但总有一天,我终能一个人回到黄泉谷,平静的接受那儿再不会有一个孩子对我微笑,唤我爹亲。”
&&&&酆都大帝张口欲言,反复几次,终是选择沉默,他叹了一口气,苦涩的笑了下,随即带着几许沉痛缓缓说道:“狱帝,你果然不同于往日了。”
&&&&“我不能总停留在原地。”狱帝抬头直视酆都大帝的眼,一双眸子里跳动的光火煞为动人,沉淀在深处的痛楚无人看到,便化作了最为神秘的底色,“我是狱界帝王,这些道理,其实早该明白了才是。”
&&&&酆都大帝随着狱帝的力道点头,相对无言,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狱帝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其他异动,只是垂眸整理公文,露出的脖颈在鬼火映衬下显得有些脆弱,让人禁不住猜想,如斯强悍的一个人,怎的还会有脆弱得让人恨不得用生命护住的一面。
&&&&鬼火在灯盏里静静燃烧,时不时闪动几下明灭了双方的视线,酆都大帝帮着狱帝完善着公文的批阅,一室静谧,却又分外和谐,良久,酆都大帝状似无意开口:“琰儿,你可想……去看看那孩子?”
&&&&狱帝愣了片刻,随即又极快的继续手中的事物,“不必了,我虽说接受安儿离去,但也不愿再去伤心一次。”
&&&&“可那孩子却整日叫嚷着要见你。”酆都大帝按住狱帝的手,逼着表面看起来无碍的人抬眸正对着他的眼,“你总要学会接受,这便是第一步。”
&&&&“干爹,你这又是何苦?”狱帝苦笑一声,半是无奈半是心酸,“我不是小孩子。”
&&&&“在我眼中,你永远是个孩子。”酆都大帝微微坐直身子正色道:“我应了你这声‘干爹’,便当做一些事情。”
&&&&狱帝还想说些什么,望见酆都大帝那副模样,也只得无奈作罢。他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磷光,望着一道站起的酆都大帝,只得凉叹一声,认命道:“走吧。”
&&&&酆都大帝这才微微勾起唇角,向来沉稳的男人展露微笑,那魅力简直难以明说,狱帝抬手遮眼,停顿了一会,才收拾心情打趣道:“干爹,你可千万别随意这般,免得日后我不用批阅公文,光是应负那些恨嫁的女子便是件头疼事。”
&&&&酆都大帝闻言一愣,还不等他颇为羞怒的说教一番,狱帝便早已展开身法离去,墨空上方的血龙长啸一声,那模样煞为得意,便似随了他的主人,威风八面震慑四方,但心魄里却悄悄藏着一抹难得的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