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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哥按照她的希望去做了,拥有一份平淡的婚姻,有一个孩子……选到合适的人,总会有的。
他是个很平凡的普通男人,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喜欢家庭、喜欢孩子,喜欢琐碎庸俗的小日子。
而她不行。
她认为,很多都比这些重要。
大脑里还有些混乱麻木,心脏还剧烈抽痛。
那种痛从心里蔓延过全身,每一根血管都在隐隐作痛。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而迟缓。
——她这才明白,她其实真的很爱哥啊。
哥真的很重要啊,比她以为的好多东西都重要。
哥过去对她的感情——那种质朴的、纯粹的、只是傻傻地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的感情,可能有些笨拙,有些寒酸,但是是和梦想一样的、非常珍贵的东西。
非常非常的珍贵。
她错过了什么呢?
她错过了什么呢?
方璃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
*
休息室。
烟灰缸里积满烟蒂,周进仰躺在沙发上,手盖着脸,没有半分新郎官的喜悦 。
唐可盈在对面的化妆间化妆。
周进躺了一会,稍稍坐直一点,他伸出左手,仔细盯着看。
掌心的纹路扭曲起来,他移开目光,看向无名指间最下指节处的微微凹陷。离婚后,他再也没有带过戒指,但戒印仍旧存在。他皮肤黝黑,只那里,因为过去四年的遮盖,要比别的地方稍微白一点。
看了一会,他又伸出右手。他的右手不堪且丑陋,手心布满硬实的枪茧,手背满是被烫伤的凸起。
望着这些。
他想起了做爆破的那个晚上,她虔诚柔情地亲吻,她蹲在地上帮他洗澡,她在水花中抱着难堪卑微的自己,说会永远跟着他。
周进用力按了按额头。
他爱她,即使她不愿为他生孩子,即使她一定要抛下他出国,可是他还是爱她。
他在门外整整等了两天,放下所有的自尊和理智。
还能怎么样?还要逼着他下跪吗?!
“周先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服务生提醒他时间快到了,看着男人那身皱巴巴的正装,忍不住说:“需要找人重新帮您熨烫下吗?”
“不用。”周进关上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要结婚了?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为了一个不知道怎么就出现的孩子?
周进身心俱疲,用力地搓搓脑袋。
就这样吧。
婚姻不过就是那么回事,跟谁不是过。况且,这不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吗?和一个稳定的女人,有一个孩子,看着孩子长大,一天两天,一辈子。
只是,并没有他想象的幸福,一丝丝都没有。
周进努力让自己去想那个孩子,他太渴望有一个孩子了,那是他的骨血,是他在这世上最深的牵连。
可是此刻,他发觉心里根本不起什么波澜,也没有幸福感,甚至,不敢去想孩子的模样。
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觉。
时间马上到了。
周进喝了口桌上的红茶,整了整领带,这才想起——小俊和墩子怎么还没过来。他亲戚朋友就这几个,也没有什么同事。他拿出手机,挨个拨了一遍,没人接。
他点上一根烟,缓缓地抽着。房间闷得很,胸口涌上一股憋闷的情绪,愈发翻滚,像是爆发前的火山,炙热压抑。渐渐有一种,想把这里全砸了的暴戾冲动。
门外有人在叫他。
不是服务生,是一个女人。
他的“妻子”?
烟夹在指间,周进推开窗,手肘搭在窗沿上。
冬日干燥的风吹了起来,清醒一点。
“进哥?”女人推门而入,见他待在这,提着的心放下,“还以为你跑了呢。”
婚前见面不合规矩,但唐可盈实在担心。她总感觉这一切是虚的,是偷来的,是骗来的。
周进并没回复,盯着窗外,下颌骤然绷紧,眼眸微眯。指间的一小截烟头忘了弹,手指一刺,灼灼得痛。
“进哥?”唐可盈发觉不对。
火山没有爆发,它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周进看见了。
玻璃窗外侧全是反光,她看不见他,但他看见了。
她来了。
隔着近六七层楼。
方璃站在喷泉外侧,清澈的泉水似笼罩着她,一片白茫茫的微光,她用一种那样柔情温软的目光,最后望向这里。
那个目光分外熟悉。
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她穿着宽松校服,扎着马尾,在夜市的昏黄灯光下,也是这样仰起小脸,望着他。一颗心砰砰砰跳着,眼睛里有了热意。
那一刻,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