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思这回听得清楚。
刀刃再一次从人rou里拔出,秦幽幽不知用了多大力气,竟将尸体带得离地两寸,刀柄重重撞到后头的柱子。更多粘稠的鲜血涌出,流到大理石地砖上,给这个诡异夜晚增添更多恐怖之感。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剪思瞪着眼前的红颜修罗,只觉天旋地转。
接着是下一个,如法炮制。当银闪闪的刀刃刺进吉琪的身体,秦幽幽眼底的两簇火苗遽然烧红整个眼眶,吓得剪思连连倒退。
她实难置信。公主杀人了,公主竟然亲手杀人了。
三思阁染了血,空气里除了泥土味还有血腥味,shi热黏腻,叫人从头到脚、从皮肤到五脏六腑都莫名难受。
然而,还有更叫她怀疑人生的。
“他们不错,死得没有丝毫痛苦。”秦幽幽镇定地站起身,脸颊和脖子挂着斑斑血迹,身上的流光纱却依旧尘埃不染。
她心中了然,这只是第一步,更难的在后头。
大雨倾盆,世界变作汪洋,檐下滴水如柱。走廊上的活人死的死散的散,只剩剪思还蹲在原地。
她用这个姿势向前挪动,摸了一下吉琪的尸体,余温尚存。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下的蒙汗药,也不清楚蒙汗药从哪来,更加不懂为什么曾经善良天真的公主会变得如此可怕。
十七年前,公主在一年内失怙失恃、失夫失子,那时她尚且承受住了一切,没有怨恨任何人,为何眼下会变成这般。
就算有恨,也不该是在十七年后啊?
剪思痴痴呆呆进了东次间,歪在地上抱着箱笼苦思。
秦幽幽却无比平静,是醒来后第一次这么平静。
杀了两个太后的人,胸口的愤怒似找到出口,她浑身舒泰。
不一样了,不仅是她这个人和过去不一样,她的很多想法也变了。
从前,她也曾觉得父皇负了萧太后,让她爱而不得由爱生恨,最后将恨意全部发泄在她身上。如今她却不这么看。那是两个女人的战争,落棋不悔愿赌服输,萧太后输给了母妃,输得一败涂地。
可她也赢了。
她后来在朝堂上替自己扳回一城。挽大景王朝于将覆,比得到父皇的宠爱划算多了。
若父皇还在,她能坐上权倾天下的太后?只怕仍旧是个可怜怨妇。
既如此,那就用朝堂上的办法彻底了结这段仇恨,只要萧朗肯站在她身边,她就不会输。还有孔家,但愿孔家能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搭一把手,但愿孔家还记得十七年前那份恩情。
***
瓢泼大雨仍下个不停。
孔珏望着窗外,眉宇间满是担忧。这么大的雨,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遭殃。
“等明日雨停了,派些人去南城瞧瞧,给那些屋子塌了的送些钱粮。”
孔三老爷立刻应是而去。
自从虞氏跟柏氏确定有了身孕,家里的中馈便让孔灵玉姐妹帮着打理。姐妹俩近日忙着学些人情往来跟后宅御下之道,几乎没什么空闲;而孔茁又去了国子监,且愈发勤勉向上,一时间竟没人陪无色玩耍了。
正好老太爷无甚要紧事,无色便搬到孔珏的院子里陪老人家说笑逗趣,祖孙俩相处得十分融洽。
若是往常,无色定会为孔家的善举感到与有荣焉,可她今日一直心烦意乱。玩了会九连环,实在没有心情说话,便钻进次间的碧纱橱装睡去了。
不知什么时辰,隐隐约约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急哄哄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推开门,慌乱喊了声“父亲”。
能让大伯父如此失常的,会是什么事呢?
无色跳下床,偷偷倚在次间门帘边。
来的人除了孔清之外,还有一个浑身shi哒哒的侍卫。侍卫将皮囊递了过去。
孔珏取出信迅速过了一遍,神情凝重。
见那侍卫脚下好大一滩水,便道:“小兄弟受累了,我让人带你先换身衣服歇一歇,晚些再同你叙话。”
一个小厮领着人出去了。
孔珏目光深沉地望着他的背影,将信递给孔清:“你看看。”
然后从皮囊里掏出一块黑色腰牌,上头有个“琥”字。
孔珏握紧腰牌,猛然想起三十多年前他在金銮殿上当场制策那一日,在他这一生里堪称惊心动魄。
那是他命运颠覆的唯一契机,当时他生恐自己抓不住。
此刻他甚有同感。只是不确定,这是否真是孔家第二个契机。
“老夫差点忘了,致仕的翁阁老曾是玉檀公主幼年的启蒙老师。公主不愧是天潢贵胄,幼承庭训,竟想出这样一个脱困的办法,险之又险。”
孔清看完信,满腹震惊。
“原来这才是玉檀公主十七年音信全无的真相。”
无色心中一突,他们是不是在说师父?
孔珏慨叹:“是啊,谁能想到公主会和临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