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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君不知觉出了什么,略显诧异地深深看了辛夷一眼,而后将视线转到姜萚身上:“无常令本是我昔日的一件法器,随我的陨落毁去已久,如今重聚形体、落入你手中,牵连出此后种种,也算是天意使然。既如此,便暂借你一用,白令通灵,玄令聚兵,以你修行,各能催动一回,望你善加利用。”
说罢,手心浮起点点黑白幽光,随风没入姜萚胸口。
姜萚眉心微凝,忽有所感,翻手取出当日庆王托付于他的黑白两色令旗,只见两旗外观并未大改,但上面黑白二色却愈发幽深,竟不像是颜色,而如同煞气与灵力凝结而成的一般。
他方要说话,便见冥君摆手:“天意便是天意,无须推拒。”又叹道:“只可惜我陨落太久,如今虽归位,神力却远未恢复,恐怕除净化忘川、稳定幽冥之外便再无暇他顾,诸位且好自为之罢!”
这一回,就真的是最后的道别了。
白色的大地与幽碧的天空猝不及防地扭曲成了混沌的色调,连同高台之上身着王袍的身影也一点点融入了虚空,恍惚间,似有比幽冥更加明亮也更加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
阔别数载,终于再见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试了无数次,总算刷开了一次作者后台,嗯,本卷完结。
一剑霜寒十四州
&&&&&&&&&&&&&&&&&&&&&&&&第183章 后撤
往返双程,在人间的出口始终都在无名山中。
只不过与当初比起来,如今的无名山大不相同,甚至已不再像是山,两旁陡壁突兀地裂开,石刺纵横,在晦暗模糊的夕照下,如同一张长满了獠牙的血盆大口,也不知正在嘲笑谁不知死活误入其中。
姜云舒还没站稳,正在努力把时空倒错的眩晕感从脑袋里驱逐出去,便听到姜萚的一声警示:“小心地上!”
她Jing神一振,下意识地向上拔了三尺,紫晶飞剑光芒闪过,稳稳托在脚下。她也这才借着微光发现了,地面盘根错节的并不是什么植物的根须,而是一条条细长的骨头,有些是人的,有些是妖兽的,混乱地堆叠在一起,却又显出一种奇异的完整感。
正在“完整”两个字跃入脑海的一瞬间,姜云舒瞳孔骤缩——遍地半腐的骸骨动了!
一只筋rou不全的骨手从地下猛地伸出,像是棵春雨后急于冒头的笋子,而一条不知死了多久的长蛇正“咔咔”作响地从它手心溜出来,身躯半旋,黄蜡似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盯住了面前的不速之客。
姜云舒的目光从它残破腐败的蛇皮上一扫而过,轻轻吸了口凉气,心里想:“也不知道那位装模作样的妖皇陛下怎么样了,这条蛇该不会是他的哪个子民罢……”
若真如此,可就不妙了。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姜萚已经又发了话:“不要恋战,走!”
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遍地半遮半掩的窸窸窣窣声响蓦地高涨起来,残肢断臂如同衰朽的丛林,争先恐后从地下破土而出,从众人脚下掠过,一击落空也并不死心,反而铆足了劲继续往上攀爬,好似下定了决心要抓住眼前的猎物。
辛夷落在最后,白着脸啐了口,从乾坤囊中掏出了一把不知是什么的粉末,挥手撒下,药粉落下之处,腐臭的死物纷纷躲避,一旦不慎沾上了一星半点,便像是碰到了火星的干柴,“轰”地一下子爆燃开来,在这污浊的黄昏里烧成了一簇簇奇形怪状的火把。
姜云舒看她一眼,正在感慨她这些年也弄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却突然见她容色骤变,手中一滑,一个散着口的锦袋直直掉了下去,转眼就被翻腾起的泥土掩埋,刚被驱离的腐尸得了空隙,再次一拥而上,而她却浑然不觉,甚至向前冲了半步,差点撞进腐尸堆里。
姜云舒连忙拽住她,回身一剑劈掉了个呲牙咧嘴的腐烂脑袋:“你做什么!”
辛夷浑身一抖,猛地回过神来,她嘴唇颤抖,指向歪斜而迟缓的尸人丛林:“……白蔻。”
她忽然反应过来了自己在说什么,一下子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半声不似人声的呜咽,眼神直勾勾的,难以置信地重复道:“那是,白蔻……”
“什么?!”姜云舒一怔,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张肿胀青紫的圆脸恰好在蹒跚晃动的尸人之中显露出来,即将没入地平线下的夕阳光辉垂死挣扎般闪烁了一下,短暂的返景将橙红的光洒向了那张本该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脸上。
长发枯黄散乱,脸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被浮肿的皮rou挤压着,只剩了一点旧日的痕迹,而那双曾经灵动的圆眼中,泛起的也只有腐烂的鱼目般晦暗的色泽。
可那确实是白蔻。
姜云舒手心冒出一阵冷森森的shi意,很是费了点力气才将这张脸和模糊在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子重叠在一起,时光会消融许多牵绊与感情,但也总有些东西会不依不饶地沉淀下来——譬如几声欢快的笑声,又或者是双手交握时的温度——而这些东西,恰在此时此刻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