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你这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长安城里除了你,我也无人可托。”李元吉边说边扶着丽娘坐下,八个月的身孕让她行动起来很不方便。
“出了什么事?”
“突厥犯边,过几日,我便要出征了。以前都是二哥为主帅,我为副帅。如今二哥被夺了兵权,自然是由我挂帅出征。”
林蔚然疑惑的看着李元吉,这个安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何至于要把即将临盆的丽娘给送回来?
李元吉看出她的疑惑,哀伤的长叹一声,道:“大哥把□□的兵将全都划归我节制,并且密令我找时机全部除掉一个不留。”
真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吗?突发而至的心悸使林蔚然一阵眩晕,她慌忙按压住心口想止住这狂乱的心跳。想想也是,秦王与太子争斗多年走到如今的地步也不出人意料,只是三哥夹在其中将如何自处呢?
“大哥还许诺我将来江山平分,御座共享,好计谋呀!我与□□的人素来不和,他们怎么肯听我的节制,除掉他们谈何容易,弄不好很有可能反被他们除掉,一旦我死大哥就有借口去除掉二哥。无论是我杀了□□的人,还是□□的人杀了我,大哥都可坐收渔翁之利,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呀!”幼时的兄友弟恭早已随风而逝,面对权力的诱惑只剩下野蛮的争夺,人性、亲情早已被抛诸脑后。一阵恶寒突然来袭,让林蔚然在夏日的午夜抖成了筛子,她无助地抬起双眼,近乎绝望的看向李元吉:如果,如果,连三哥都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呢?
李元吉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安慰道:“木头,你不要怕,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入她的手心,接着说道:“这是我花了重金寻得的假死药,服下此药,人会陷入昏迷,无声无息如同死人一般,三天之后人会自动清醒过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吧!”
“你要我带着丽娘离开长安城!”
李元吉点头,道:“你这破宅子花了三十万贯钱,不会一点儿后路没留吧?”
林蔚然微低下头,没有否认,忽又抬起头问道:“那你呢?”
李元吉用力握紧她的肩头,说道:“你放心,出征之后我会找机会诈死。你和丽娘出了长安城之后就到城东的三十里坡找一个姓柴的裁缝,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与我汇合。到时候这世上再无李元吉和林蔚然,我们隐姓埋名远离这个是非旋涡。”
眼前的三哥已非昔日的莽撞少年,多年的宫廷生活没有减损他的纯真,反使他看清了这纷繁复杂而又污浊不堪的世事,为了他所爱之人可以抛却荣华富贵,去避世隐居。林蔚然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丽娘,她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即将为人母的喜悦溢于言表,能被三哥这样爱着,丽娘真幸福呀!只是真能悄无声息地把她带离长安城吗?
李元吉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在犹豫,便试探地问道:“你舍不得二哥?”
“怎么会呢!”林蔚然抬起头看向窗外,远处青研的房间已经熄了灯,不知她睡了没,“只是我这里也不一定安全了。”
五日后,太极宫玄武门外。
一辆马车出现在深夜的玄武门外。这个时间宫门早已下了钥,没有皇帝的特旨传召任何人都不可以出入,只是这驾车人似乎不太在乎这些宫规,使劲敲打着宫门。好一会儿,守门的士兵才来开门,还没等他开口,那驾车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牌,士兵举着灯笼凑近仔细查看,突然他圆睁双眼上下打量着驾车人,又疑虑的望了望他身后的马车,这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能让皇帝特许他夤夜入宫。
宫门被缓缓打开,驾车人跳上马车继续向前赶路,哒哒的马蹄声在静夜的瓮城中显得格外清晰。
“停一停!”刚跑出十几步,马车里传出了一声细弱的声音。
那驾车人立刻勒住了缰绳,回身问道:“公主殿下,有什么事吗?”
“高公公,这玄武门平日里也这么安静吗?”
“这个老奴不知,只是此时已是深夜,除了守城的士兵其他人应该已经入睡了,静也是应该的,公主觉得哪里不对吗?”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太静了,好像空无一人一样。”林蔚然从车里挑开车帘向外张望,外面连一丝星光也没有,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实在看不清什么,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高公公,陛下如此着急见我,到底所为何事?”
高怀恩微微张开嘴又闭上,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有口难言。
“老奴不知,公主见了陛下自然会知晓。”
“好吧!”
高怀恩轻挥了一下马鞭,马车再次启动向皇宫深处奔去。
甘露殿。
再次跪在皇帝的面前,林蔚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上一次单独见皇帝是在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记得那一次之后她便出家成了道士。御座上的皇帝似乎比印象中的他苍老了许多,昔日里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度早已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被世事缠绕而无力挣脱的无奈与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