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诸多芥蒂,不过如今我对你,早已换了一副心肝,正所谓日久见真情,你不是也能察觉出来么?”
沈峤平复了气息,冷言冷语:“我不曾见过晏宗主的心肝,又如何知道你换了一副心肝?”
晏无师抓了他的手摸上自己心口,柔声道:“你若不信,自己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从今往后,这都是你的。”
沈峤抽了抽嘴角,被他rou麻话激得一阵恶寒之余,自感对方的脸皮比长城城墙还厚,自己此生是拍马也赶不上了,他和对方讲道理,对方就和他讲歪理,沈峤觉得他就算再长十张嘴,也说不过晏无师。
“你先放开我。”
晏无师笑道:“那可不行,一解开你的xue道,你就跑了,我不欲逼你太急,但你也别打什么相忘于江湖的主意,我要的人,哪怕躲到祁凤阁的坟墓里去,我也会去将祁凤阁的坟墓挖出来!”
沈峤撇开脸:“贫道是修道之人,终身不涉情爱,不欲婚娶。”
晏无师:“咱们也不是在谈情说爱,你忒是肤浅了,咱们这叫志同道合的道侣,我也没想逼着你娶,你若喜欢,嫁也可以的。”
他跟逗猫似的,眼看对方要炸毛,又笑yinyin顺毛,解了他的xue道:“好啦,不过与你开个玩笑,怎么就生气了?说回正题便是,普六茹坚这次遇到了大麻烦,他是不是明主,你愿不愿意支持他,这个以后再提也不迟,我让你同往,自然是有天大好处的。”
沈峤xue道一解,立时便起身离他三尺有余:“还请晏宗主明说。”
晏无师朝他眨眨眼:“先不卖个关子,反正你也想还他人情不是么,随我去长安看看又何妨?”
天呐,还装可爱!
沈峤捂着胸口隐隐作痛的伤处,不忍目睹地扭头,又因方才对方霸道唐突行径不能释怀,心里又好气又无奈。
“我可以与晏宗主同往,不过我们须得约法三章,守礼相待,若晏宗主做不到,我宁可独自上路。”
晏无师心说我若想跟,你走到哪里能摆脱?
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大方道:“可以。”
第108章
晏无师屡屡调戏,态度一日日变化,沈峤不能说毫无察觉,但打从心底,他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姿色可言。
大丈夫立于世,首要是品行,至于容貌,女为悦己者容,哪怕如邹忌宋玉那样的美男子也很注重容貌,但身为方外之人,沈峤素来是没有这种讲究的,所以他根本不明白晏无师到底喜欢他哪里。
正因这种疑惑,他将晏无师的态度解读为“心血来chao”,毕竟对方这也是有前科的,若是毫无防备,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被卖一次,沈峤自问论心计,他绝不是晏无师的对手,因而内心深处战战兢兢,总有一处心存疑虑,未敢轻信。
说到底,这也是晏无师自己做的孽。
当日沈峤明明已将他当做朋友,冰心玉壶,天地可鉴,可他嗤之以鼻弃若敝履,面上还言笑晏晏,背地里却跟桑景行联系上,转眼就把人亲自奉上,将沈峤一片赤诚之心掷于地上生生踩得粉碎,如今再想挽回,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他也许还得庆幸自己看上的是沈峤,换作别人,经此一事,不说性情大变,镇日寻思着要报仇雪恨,起码也不会再对晏无师有半分信任好感。
但沈峤终究是个例外,此子待人至诚,别人待他一分好,他必要还别人十分十二分。
吐谷浑王城之外,晏无师先是因身受重伤而分出诸多性情,又因陈恭之故,晏沈两人深入婼羌地底,不得不有诸多牵连纠缠,后来合欢宗闻讯杀至,晏无师肯当机立断,舍身引开最棘手的桑景行,令沈峤得以喘息逃离。虽说沈峤很清楚,以晏无师的jian猾狡诈,不可能预先半点准备都没有,但他眼见对方决然离开,内心又如何会不受半点震撼动摇?
此举,便是晏无师后来回想起来,也甚为得意。
他对沈峤上了心,更是将这人性情言行由里到外摸索得彻彻底底。
若是别人,听见晏无师戏弄调侃诸多轻薄之辞,即便不勃然大怒,也必然要寻思着如何逃离晏无师身边,与他一刀两断,避得越远越好,但沈峤却并不如此。
对沈峤而言,晏无师毕竟刚刚才在青城山上救了自己,恩情是其一;普六茹坚来信求援,沈峤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必是要走一趟的,两人目的地一样,此其二。
这两样加起来,比“不想受到对方言语和行动上的纠缠”要重要许多,所以沈峤会先将个人感觉放至一边,先做更重要的事情。
这样的认真严谨,多一分则显得古板,少一分则偏于虚伪,偏偏在沈峤身上,许多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毫无违和之处。
这人当玄都山掌教的时候声名不显,旁人提起他,顶多再加一句“祁凤阁的得意弟子”,再无其它,如今他行走江湖,却先是让人想起他是沈峤,然后才是其它。
晏无师自负半生不受他人摆布,活得恣意潇洒,为所欲为,不曾想到头来依旧栽在这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