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原抬了抬手里的暖壶:“我姥姥……住院了,我得照顾她。”
“严重吗?”
“不算严重吧,下礼拜应该就能出院了。”
“……那你就连一个电话都没空打么?是没空打,还是——不想?聂原?”乌天忽然抬高了声音问。
聂原却只是摆摆手:“你俩先回去吧,我现在是真顾不上你们。”
乌天张嘴还想说什么,被周贺拍了肩膀:“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聂原沉默。
“行,”乌天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走了。”
周贺已经跨上了车,乌天屈起右腿也跨了上去。
“嗡”地一声,摩托车点火,冲了出去。
乌天没忍住在后座扭头,视野里最后一个聂原的身影,是他低着头,仍旧站在原地。
周贺一口气骑回了市区。
“你去哪儿?”
乌天面无表情,手里拿着手机:“回学校吧,刚刚才开机,一堆我姑的未接来电。”
周贺点点头:“你回去了悠着点,你姑问起来,你别什么都抖出去了。”
“我知道。”
“要是你俩……实在不行,你也别太钻牛角尖,他可能是害怕。”周贺说。
“……嗯。”
乌天走进了七中的大门。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老范和乌校长的暴怒,以及一连串的追问。
“嗯,我知道错了。”
“……去找聂原了。”
“因为他是我朋友,我担心。”
“翻墙出去的。”
“翻墙的时候崴的。”
“……他姥姥病了,他要照顾。”
“嗯……我记住了……”
……
乌天走出办公室,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四天之后,聂原到校。
他是中午到的,直接回了寝室。当时乌天刚洗完脸,推开门的一瞬间,就看见个瘦削的背影。
聂原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向乌天。
两人目光相交,又很快别开,都没说话。
梁德浩在乌天后面进门,见了聂原,直接过去搂住聂原的肩膀:“去哪儿玩了?”
聂原尴尬地摇头:“没,是家里有点事儿……”
陈骏驰也走过来:“这几天的笔记我下午拿给你。”
聂原连连道谢。
乌天转身爬上了床,听着聂原整理东西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把书摊开盖在了脸上。
乌天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贺说,他可能是害怕。
没错儿,我这样的人——乌天感觉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了——我这样的人,在他眼里肯定一无是处,其实也确实是一无是处,学习不好,没事儿就打架给他惹事儿,现在又拉着他搞起来同性恋……
他害怕,应该的。跟我在一起待久了,肯定就——近墨者黑了吧。
晚上开班会,老范照旧拿着个笔记本,走进班,翻开本大声念道:“现在召开班会第一项,请乌天同学上台进行检讨!”
聂原握着笔的手一顿,没抬头。他知道乌天就站在讲台上,正冲着自己。
“我要做深刻检讨,上周四我翻墙出去……上网了,我违反了班规校纪,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在此,向范老师道歉,向同学们道歉。”
“这就完了?!”老范把本子往桌上狠狠一拍,怒道:“你说说你翻墙的后果!”
“……脚受了一点伤。”
“一点伤?”老范冷笑:“你非要让我帮你把裤腿掀起来给大伙看看?”
“……脚腕崴了,没骨折,但是肿起来了。”乌天只好实话实说。
“同学们!你们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咱们先不说违反班规校纪,就说乌天翻墙崴了脚,这是他幸运,没骨折,要是骨折了呢?要是摔断腿了呢?还上不上学了?!”
聂原紧紧攥着笔,指尖已经泛白。
“身体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自己都不珍惜,谁能替你们珍惜?那堵墙是学校加高了的,乌天你就这么不要命地翻,你想没想过你要是摔出个好歹,你爸妈怎么办?……”
班会结束,直接开始晚自习。
三节晚自习的课间,聂原都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终于等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
聂原起身,快步走到乌天桌前,低声说:“你先别走。”说完就站在乌天身边不动了。
乌天一言不发地坐着。
直到连值日生都走光了,偌大的教室里只剩聂原和乌天两个人。
聂原去关了前排的灯,只留他们头顶的那一排,把周围的空间照亮。
“你让我看看你的脚腕。”聂原说。
“不用。”乌天抿着嘴。
“……”聂原干脆蹲下去,直接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