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铭心里也觉得他说的话没错。应该说,这是世人最正常的观点。嫡母宽厚的人家,妾室和庶子过的可能好一点,但大部分人家,主母都是压着妾室的,更别说妾室还有个没有抱到主屋的儿子。
若不把他当奴婢和奴才看,说不定就真的爬到主母头上去了。
顾卿不想和这孩子说什么“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或者“奴才也是人”这样的虚话。这里是古代,不是她生活的现代,巨大的鸿沟就如同天堑一般提醒自己,这就是你现在的生活,这就是所有人的想法,你才是不对的。
但是,她就是想改变些什么。
“如果,他不愿意做奴才呢?”顾卿看着李钊,认真地说:“若是别人不愿意做奴才,不甘心做奴才呢?李钊,这世上有许多人愿意当奴才,还有人不得不当奴才,可是还有一部分人,是死都不会低头的。”
“对于这种人,若你还把他当奴才看,你就会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你以后能走的多远,但是就目前来说,你兄长李钧是你们家走的最远的一个。一个甘心做奴才的人,是不会走这么远的。”顾卿又看了一眼李铭和李锐:“对于敢于反抗命运的人,我们要给予他尊重,不管结局如何。”
“你兄长不愿意做奴才,所以他现在不是奴才了,你也不能再拿奴才去看他。藐视朝廷官员,是要被惩戒的。”顾卿摸了摸李钊的头,“他现在不再是你家的奴才了,他是皇帝的臣子,是朝廷即将认命职位的任官。”
“因为他当了官,所以堂祖母家的人都要护着他了吗?”李钊郁卒地说道:“就和我家一样,因为我哥哥当了官,我祖母就叫姨娘单独住一个院子,也不必织布了。”
“你不服气吗?”
李钊点了点头。
“那你就去做比他还大的官。等你做了比他还大的官,你就会知道强要一个不愿意当奴才的人去做奴才,会有多么的可笑。”顾卿知道现在说什么大道理李钊都听不进去,某种观念要形成不是一天造成的,相对的,要想动摇,也不是一天就能动摇的了的。
“堂祖母并不否认你的话。任何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上官的人,都是值得别人尊重的。”
顾卿陪着这孩子坐了一会儿,就要开始忙家中各种家事。李铭和李锐有眼色的拉着李钊去游他们家的宅子了,李钊被家中的堂亲拉着,迷迷糊糊的在各个园子里走,脑子里一直就在想着顾卿的话。
“如果他不愿意做奴才呢?如果他不甘心做奴才呢?”
他不愿意就能不做吗?他就是奴才啊!
申时刚过没多久,门口的家人来报,李钧已经回来了,正在往西园他们这里在走,李铭和李锐都大喜过望地往他的方向去迎,待回头一看李钊还站在那里不动,李铭立刻跑回去,拉着他的手就往门口走。
李钧并不是圣人,他在家中时,有过许多次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时刻,当初他拼命读书,也是因为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让嫡母看看,其实他并不在乎什么家业、什么财产的。
而对于这个弟弟,他的感情非常复杂。
李钊很小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也会软软地叫他“哥哥”,然后叫他做这个做那个,就和现在的李铭一般。但自从他开始能够理解自己这个“哥哥”代表什么以后,就渐渐从愤怒到鄙夷,再从鄙夷到轻视,若是其他人,这时候就退避三舍了……
可是他退不掉。
因为他越上进,越优秀,就会有所有人告诉李钊
——“你看,你哥哥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以后抢你的一切的!“
但他不想因为证明自己不在乎,就自暴自弃。
所以他是一直在各种矛盾的心态间长大的,对于这个弟弟,也只能尽量表现出容忍和退让的一面,来表示自己其实不想争任何东西的态度。
听见嫡母说为了孩子也能考取功名所以送上京,他其实是不太信的。他的嫡母是一个小世族的嫡女,但是战乱时家破人亡,死的就剩她和她的寡母,家中原本为三个女儿准备的嫁妆和家中的财产,当年都当做陪嫁抬入了他家。
他爹曾经和他说过,他娘嫁进他家来,就是怕家中亲戚分了他家的财产,借着当年堂祖李硕的势,进了他家的。当年堂祖父去提亲,却是因为和她的父亲在军中有旧,怕她孤女被欺,才让媒人上的门,并不是看重她家的嫁妆。
但是这种事,嫡母是不信的,她已经被要来欺负她家孤儿寡母的那些嘴脸弄的浑身是刺,对爹也一直是热嘲冷讽。
因为那份身家和出身,所以嫡母在府里,其实是不需要仰仗任何人的,她的嫁妆,可以让他爹在他面前闭嘴。而她的出身,是可以睥睨所有人的。
只有他和他的娘,是嫡母一生最大的污点。是让她无法在妯娌间昂然仰头的恶因。
在这一点上,他母亲确实是有错的,所以他也就一直忍耐着。
毕竟嫡母只是性格古怪,却不恶毒,也从来没有害过他。
只这一点,他就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