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方辰心里有事,步子自然就慢了点。待她抬头,才发现自己跟着男人走着走着,就踱到了海的边上,路的尽头。
烟花在天上绽放,也在海里绽放,在人们的眼里绽放,也在情人的心上绽放。
方辰抬起头,看着花火投射在童朗脸上那忽暗忽明、色彩变幻的眩光,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
“那什么,你、你把眼睛闭一会儿。”
童朗略微垂首,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轻轻笑了下便照做了。
随着有些发颤的声音,姑娘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袖口:“睁开吧。”
男人睁眼,愣住:方辰的头顶上,已经被戴上了一袭长过肩膀的白色头纱。
“你……”
“你先听我说!”方辰抬手理了理被弄得有点乱的头发,又抚了抚头纱,道:“我之前和你说,你站在原地不用动,那一百步我都自己能走完。但其实……我只走了九十九步,就到你跟前了。”
“在今天,我想把这最后一步也走了,我……想走进你的心里,你的生命里。然后,咱们就再也不分开。”
“rourou,我们结婚吧。”
方辰第三次对男人说出这句话。换来的,却依然是沉默。
有眼尖的游客围了过来。人群慢慢聚集,交谈声、低呼声、烟火声、海浪声……这些声波像丝线,织成了一张厚实的大网,罩在了方辰的身上。
她觉得呼吸困难,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但最终,方辰还是将手摊开,一对戒指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小小的戒圈上没有钻石,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简单又纯粹。
就像她的心。
“你……能不能帮个忙,给我戴上?”
方辰声音发颤,她眨着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烟火倒映在方辰的眸中,让童朗想起了小时侯在美兰苑里的那段日子:也许自己和方辰的缘分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了下来,在他不经事、亦不怕事的时候,就定了下来。
可他的懦弱与自以为是,蹉跎掉了整整十年的岁月——童朗做错太多,错过太多——所以这最后一步,必须由他自己来走完。
童朗伸手将方辰的手掌包了回去:“我……”
可男人话没说完,手就被人甩开。
方辰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白纱,抬脚就要逃离这个让她既尴尬又伤心的鬼地方。可才转身,她的手就被人拉住了。
“真是个急性子。”
童朗将方辰的身体掰正,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女人呆住,他却笑了。
从方辰手中取过头纱,童朗耐心地帮她戴正,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退后一步,单膝跪地:
“方辰,嫁给我吧。”
迷迷糊糊地被戴上了戒指,又迷迷糊糊地被人抱住,直到耳朵那片喧嚣被童朗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取代,方辰才稍微回了点神过来。
“你、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觉得我好傻……”
“你不傻。”童朗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语带笑意:“不过你以后要记住,男人的事,得留给男人来做。”
方辰嗯了一声,抬手看了看指上那枚金戒指:“这个……你什么时候拿手上的?”
“除夕夜里。”
“那么早!”女人抬头瞪了瞪眼睛,“你蓄谋已久!”
“这叫有备无患。”
方辰气得拿拳头砸着童朗的胸口:“你也真是沉得住气,半点风声不露,害我出丑……”
童朗一把制住她的腕子:“我只是开不了口。”
“为什么?怕我拒绝你?”
“怕你答应。”
也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两人拥抱在一起,久久都没再言语。
回去的路上,童朗和方辰十指紧扣,并肩从一弯明月走向另一弯明月,从一团烟火走向另一团烟火,从一味人间跨入另一味人间。
在尼斯这个寻常的春夜,海风习习,浪涛声声,童朗和方辰躺在松软的床上,紧紧相拥分享着彼此的心跳,不带一丝欲望。
“完全睡不着呢。”方辰在男人怀中把自己团成一团。
“那就聊聊天?”
“嗯……rourou,你这十年有没有后悔过啊?”
“有。很多次。”童朗说着吻了吻女人的额头,“每天都在不间断地后悔,但一冒出后悔的念头就又觉得自己太软弱,然后又开始后悔自己的软弱……这种感觉循环往复,怎么说呢?有点像定义域为R的周期函数,不过,还好那个T不是一辈子……”
听到这儿,方辰赶紧捂住他的嘴:“别提函数,求你了。”
童朗笑着说好,然后两人便不出声了——他们在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当年那颗画不出来的“心”,一齐在心里笑对方傻。
良久,方辰轻叹出声:“rourou,我们分开的日子……已经比在一起的时间都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