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笑容想让她不要为我难过,她也动了动嘴角,以笑回我。车轱辘转动起来,溅起地上的积水,宸王府逐渐从眼中消失。
☆、山雨来
从宸王府回来的第二日清晨我就得到了娘的消息,伴随着娘的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昨日晚上爹在狱中自尽身亡的噩耗。而娘的情况也万分不妙,娘此时已被关进狱中,择日处死。
我站在院子里呆呆望天,眼泪如洪水瀑布般涌出,素锦和彩绫已瘫坐在地上哭成一团。整整一天都在恍惚中度过,爹死了,娘也要被处死了,我如何去接受这些事实?消息传来后,本就乱做一团的将军府现在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夜里我躺在床上发呆,又想起了娘进宫前的话,娘究竟瞒了我什么?究竟是不是与所谓的我爹谋反有关?若不是,难道还有其他事吗?可是又能有什么事呢?爹已经不在了,我觉得我必须要将事情弄清楚。
若爹真的蓄意谋反,那我无话可说,皇上要如何处置我全然接受,翊辰要如何厌我也理所应当。但若不是……若不是,我又能如何,我苦涩地笑了,身为臣民,即使被冤也无力反驳只能承受。可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见娘一面问个明白。
想起身在牢狱的娘,我的心又一阵阵痛了起来。夜色沉沉,思绪飘回小时候的夜里,我总是缠着娘为我讲着故事才肯睡去,娘的声音那么温柔,娘的笑容那么美,而此时的娘,又在暗无天日的狱中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她知道爹已经不在了吗?
总归也是睡不着了,我起身给翊辰和芷兰分别写了信。我求翊辰可否让我见娘最后一面,通常罪犯处死前与亲属见上最后一面在大俞国内是可以应允的,只要有权批准的人同意,或能将消息带入宫,皇上大抵也不会不同意。怕就怕翊辰连我的信也不愿再看,所以我同时给万芷兰传了信,告诉她若翊辰不愿,那便只能求兰姐姐帮忙了。
天刚刚亮我便命人立即将信送到王府,我则忐忑不安地在府中等待消息。
不出两日宫里来了人,说带我进狱中见我娘最后一面。
不知是翊辰还是芷兰的相助。
已经二十余天没有见到娘了,娘走的那日,还是衣着温婉得体的美人,可如今在狱中再相见,娘穿着的囚服破烂不堪,面容蜡黄憔悴。记忆里的娘永远花丛里最娟秀的一朵花,何曾这般落魄,心酸猛烈地泛上心头,我哭着扑过去,抱着娘流泪。娘亦将我紧紧地抱在怀中,眼泪止不住地落着。
我本不知娘是否知道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与娘说话时半分不敢提起,娘亦不问,我便知道,娘已经得到了消息。
半响,我拉着娘的手,看着她黯淡无神的眼睛,问到:“娘,您告诉我,爹一定是清白的,对吗?”
娘微微一怔,似是有些不信:“夕儿,难道连你也不信你爹吗?”
我拼命摇头:“我信爹!但娘请您告诉我,您究竟瞒了我什么?为何您会感到不安?为何你会觉得要出事?我是您唯一的女儿,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爹又突然会出事?这一切难道没有关系吗?”
我迫切地想让娘告诉我她瞒我的事真的与谋反无关,我爹姚远是清清白白的,是被冤的,我没有信错爹!我又更想知道究竟娘瞒了我什么事。
深宫的监狱四四方方密不透风,将这里的人牢牢地困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日月,听不见外面的风雨,亦辨不得白天夜晚,只感受到蔓延至全身的灰暗与Yin冷。娘的声音低缓无力,却如炸雷般在我脑海中反复鸣响,亦觉得狂风在身边呼啸,监狱仿佛被掀开了顶,倾盆大雨迎头而下。
我不知我那日是怎么走出监狱,又怎么回到府上的,我只知道我蜷缩在床上冷地不停颤抖,彩绫吓地抱了深冬才用的棉被将我裹着,亦止不住我心底的寒冷。
娘告诉了我一个埋藏了近十七年的秘密,一个我也不知究竟是喜还是悲的秘密,但却是个残忍又肮脏的事实,脑中闪过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亦是止不住的寒冷与恶心。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已不知是第几个祸降临了。我走后的第三日,娘在狱中被毒酒赐死,将军府中的人被宫中派兵尽数带走,包括素锦与彩绫。而我,被独自一人禁在府内,不得而出。
下了好多天的雨终于停了,仿佛如我的眼泪般,哭了许多日子已经哭干了,天却并未放晴,依旧Yin冷沉沉,亦如我蒙了一层层Yin影的心。
数月前还喜气洋洋的将军府,如今落得如此荒凉颓败,望着偌大空旷的院落,我时常心中空荡荡地发呆良久。
就在我以为仿佛没人还记得有我这个人时,宫中对我处置的消息终于传来。与娘一般无二,身为罪臣姚远同僚,赐死,同时我与翊辰婚约废除。但我不是饮杯毒酒那样体面地死,而是十日后于城外刑场,执行火刑。因为我被加了条罪状,利用婚约之便,接近宸王,窃取机密。
火刑,大俞十大酷刑之一,将罪人全身缠干草浇火油捆绑于铁架之上,与正午十分点燃,罪人则活活烧死,骨灰随风散去,分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