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至亲,洒了个干净。
亦是惭愧与羞耻,自己竞对那样以命相待的亲人,这般狠心,这般凉薄。
恨他不告不言,亦恨造化弄人,让她与至情至亲生生错过这许多年。
长明转头看向熹微的窗案,想着那临溪县,祖父的老坟,时日年久,只怕已是荒草戚戚,寻之难见。
可怜她当初,竟连口木棺亦未曾替他备下,就那么一张破草席,任他入了土,受虫蚁侵蚀。&&&&&&&&&&&&&&&&&&&&&&&&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虐的还是长明
☆、计划
七月夏盛,浩烈的日色沿着绯色的宫墙蓦地铺陈,姿势广绝。一溜的宫女太监也已换上了夏衣,轻衫薄带,粉风孺人。
打头的太监正拈着姿势与那群稚龄粉子们说道:“最近入了夏,又是七月节方过不久,咱们皇上心情不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小心着点伺候,若有谁办错了事情触怒了龙颜丢了小命,也别怪天家恩薄。”
小宫女们齐齐矮身,盈盈答是。
打头的太监满意点点头,手中拂尘一挥,指派了各个不同的差使去。
当中两个,正是端着一盅参汤向着皇帝的御书房而去。
刚近的门口,便听一阵噼里啪啦之声,虽隐约,但甚是明晰,两个宫娥立时俯身跪在了门外。
房内,季云疏背着门光,却更显得乌目沉凌,面色清寒。
老皇帝摔了茶盏,还觉得不够泻火,随手摸起一物又要砸去,却被王福轻巧一拦:“皇上息怒,王爷他也不是成心的。”
话音方落,便被跪着的季云疏不识好歹的拦了断:“王公公别劝了,父皇今儿总要发够了火气,心中对故人的歉疚才能疏解一二。”
老皇帝怒火攻心,一张老脸似染了玉笔上的朱砂:“逆子!”
季云疏冷眼瞧着:“父皇息怒。”
老皇帝大喘来回,痛心疾首道:“朕做这些,皆是为你好。朕知道,因你母妃一事,你恨朕,但日后你总会知道,身在皇位,手握天下,时事多不得已,却必为。”
季云疏垂了目,玉裁般的面容似与那散去的浮沉倾城貌相重,叫人分不清虚假前尘。
老皇帝幽荡一叹:“罢了,那两具骨骸,随你折腾。只八月初八大婚,你当记得......”
“儿臣记不得,也无法大婚。”
“你......”
季云疏抬了脸,一字一句道:“近日母妃祭日,无心喜乐。父皇忘了?儿臣却不敢忘。外祖亦是,自母妃亡故,外祖母一病不起,撒手同去。昭思与伯远同是双亲早亡。外祖每每近的此炎炎夏日,总觉得心中寒凉无比,凄苦孤寂。锦阳沈家多年积财,外人却何从晓得,私财皆入国库。如今的锦阳沈氏,不过是一个浮世空壳,就连如此,父皇也不愿意留待外祖安享晚年?可知故去之人,积怨何深?”
老皇帝眯了一双眼睛瞧着地上跪着的人,声哑似昏鸦:“你可知,朕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江山。如今大势已成,你要因那盲目的孤女,与朕作对,将这万里山河拱手他人?”
一番陈情言毕,老皇帝面上竟也似带了几分凄苦:“当年,朕同她说过,朕与她的儿子,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子。”
季云疏眼风更冷,抬眉越目间,尽是乌骨化雪般的凉度与凄哀:“那当年,母妃可曾欣喜应允?”
老皇帝似嘲似叹一笑:“真不愧是她的儿子,她也是这般模样,跟朕说,她不稀罕,她只求你一身尽得所爱,喜乐绵长。”
言罢抬了目去看案台上的乌笔筒:“多么愚蠢的想法。”
父子之间,却是话难投机,这么多年,掏心切骨的话,竟数今时今日言的最多。
然,言如不言。
季云疏微一合手:“府中还有些事,儿臣先行告退。”
老皇帝仍是盯着那乌笔筒,一言不发。
直到殿内的人挥袍而去,才在王福同情又心酸的目色里瞧着空落落的大殿。
分明是炎炎夏日,却为何总觉冰雪戚戚,惹人心悸。
王府内,一众小丫头们,亦是觉得戚戚。
往常长明姑娘真是顶好说话的人了,待人总团着一股和气,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圣上赐婚的圣旨,脾气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了。
便说今日吧,宫里刚下了赐婚圣旨,皇上不计她出身将她一举抬为侧妃,可与王妃同日入门。
拿着扫帚的小丫头暗自琢磨,这本也是件高兴的事,可她偷眼看着,长明姑娘的脸上,半分喜色都没有。
非但没有,与往常相比,更是凌厉清冷了些。
老管家仍旧木着一张脸,凑到了长明面前,十分顺水道:“侧妃娘娘,吉日将至,您可有什么需要的?”
听见那几个“侧妃娘娘”,长明脸色一酸,手里木杖点了点地,道:“您还是唤我一声长明罢,待我真的正经从王府侧门坐着花轿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