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脚步声响起,当她回头间,只看到软帘后瞬然消失的裙袂,惊得当即站起身来,拿起悬挂在楠木施上的火狐斗篷,迅疾地追了出去。
耳边的寒风呼呼作响,吹在脸上犹如刀割,顾砚龄只觉得自己这两世,也从未这般放纵地疾跑过,当她赶至宣武门的城墙之下时,震天的杀声几乎如chao水般涌在她的耳边,拍起了一道又一道猛烈的波浪,让她有些怔然。
一步一步,顾砚龄缓缓扶着砖石拾阶而上,直走完最后一步台阶,默然立在那儿。
她看到了一张又一张年轻而血性的脸,忠诚而澄透的眸中泛起了惊讶,也怀着发自肺腑的崇敬,皆低下头,默然让出一条道路来。
“太孙妃——”
督战在城墙之上的崔文程,韩振还有谢昀,看到这意外出现的身影,都不由惊诧,惊诧过后,当即赶上前来,抱拳行礼。
“太孙妃,刀剑无眼,此处太过危险,还请您速速离开此地。”
崔文程紧张出声,当即便要命人相送,却被顾砚龄抬起的手挡了回去。
这一刻,顾砚龄看着眼前这些胄甲加身的将士们,犹如敬畏神明一般看着她,她知道,在这些年轻的血性男儿心中,萧家便是他们的天,萧家的江山是他们要去一生,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的东西。
“大兴的将士们——”
女子清泠而豪迈的声音自城墙之上响起,下一刻,在众人都未预料之时,眼前这位尊贵无比,曾经只能远远一睹的天家太孙妃,却是以尊敬的姿态,毫不犹豫地将手交叠身旁,膝盖缓缓弯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行礼,却是行如流水,激动了每一个将士的心头。
“我顾砚龄在此,代大兴,代萧家,代你们的父母兄妹们向你们行下一礼,今日我顾砚龄在此立誓,定与诸位勇士们共进退,共生死,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誓保我大兴的江山,不为洛王一行叛军荼毒,染指,保我大兴的百姓永享安宁。”
这一刻,顾砚龄再次庄重下拜,清泠而豪气的声音如轰轰擂鼓,震动了在场每一位将士的心,在他们的眼中,顾砚龄看到了士为知己者死的绝然,更有着跃跃欲试的嗜血和激动。
“同进同退,誓保大兴!”
崔文程在震撼间,不由神情坚定,当即振臂高呼,在场的将士们听得此言,也立即齐声响应,这一刻,男儿们震慑山河的气魄震动了整个皇城上空,久久回荡不绝。
在两军疲惫休战之时,顾砚龄走至城墙边上,自上而下地看去,叛军的铁衣如同老鸹漆黑的羽翼,在这凛冽的寒冬之下,更添了几分肃杀的压抑,逼人的血腥味携着凛冽的风雪刮过肌肤,微微有些寒凉的疼痛。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嗜血的目光,重重将皇城每一个门围如铁桶一般,莫说是一人,只怕是一片羽毛,也不能飘出去。
“太孙妃,别来无恙。”
城墙之下,一身雪白胄甲的萧衍居于其中,文弱的身形少了几分凛厉,眉眼随和的笑意,更一如从前那般温润如玉,仿佛仍旧是闺阁女儿心目中那个翩翩皇子的模样。
可惜在那个温柔的外表下,却是一颗冷硬如石的心。
“九皇叔,别来无恙。”
萧衍坐于马上,抬头间,看着城墙之上那身穿火狐斗篷的清冷身影,一如初见般绝世姣好,此刻在这皑皑白雪之中,更加灼目,引人。
“如今京陵已是一座死城,紫禁城之中,在你的身后,也只有一群柔弱的妇人而已,太孙妃又何必这般执着——”
说到此,萧衍笑的云淡风轻,双手缓缓展开,抬颌间满是势在必得的气势。
“死守下去,不过是白白断送多少大兴将士的生命罢了,如此固执,究竟是为了谁?是为了我那生死未卜的侄儿,还是这个与我而言,已经唾手可得的江山?”
萧衍的笑意未绝,眉目之中仿佛是一位体贴的友人,正在徐徐劝慰罢了。
听得此话,居高立于城墙之上的人唇角勾起同样平静的弧度,眉目挑然间,却满是冰冷。
“我与诸位守城将士们所为都只一件,便是看着你洛王萧衍兵败身死,在后世的史书中,被钉上乱臣贼子的耻辱之名,遗臭万年。”
话音落下,萧衍眸中微凝寒意,尚未开口,身旁便有一人不由讥讽出声道:“你们竟是无人了?竟让一区区妇人对阵军前,还如此言行狂悖,如今死到临头了,还不速速将玉玺和晏清王双手奉上,我们洛王殿下,还能留尔等一命。”
话音一落,讥讽的笑声在城墙之下的男人之间顿然传开,哄笑声所带来的耻辱顿时引来守城将士的愤懑,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城墙之上那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是唇间无谓一勾,下一刻,几乎还在众人讥笑之时,萧衍便见那火红的身影立然抽过身旁守卫的弓箭,搭箭引弦,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在他瞳孔微缩之时,那箭头正凛冽地对向他,下一刻,身旁的将士们顿时警觉地立起箭牌,将他牢牢挡在身后,而就在那一瞬,箭头却是陡然转向,只听得“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