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雕琢繁复的黄梨木高背椅上,子璇右手支着头,左手扶着茶杯柄儿,嘴角一抹习惯性的淡笑,目光莫名,凝视着杯子上方袅袅的水汽,悠然自若。绿衣的小婢奉茶后很快就退下了。此后,再没有一个仆役露面,宾主双方都在等对方先开口,突然沉寂下来的前厅一时有些空旷。
赵管家坐在对面,偷偷检视着这个奇怪的小公子,十一二岁的模样,面色苍白,一身衣衫虽然还算讲究,不过那浮夸的样式倒也让赵管家轻视的看出他的本质,又一个纨绔弟子,仗着家里势力,无法无天,如今来跑买这难买的宅子,怕又是来想证明自己的“不凡”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他今日撞到伊家的眼皮底下也是自个倒霉,刚才已经打听清楚他的来历了,如今只要交给老爷就行了。不过,管家舒展的眉头又微微皱起,这个孩子他总感觉和以前那些世家子弟不太一样,在门外时,他那副高傲的样子可让他感觉到真真的高高在上,淡漠而又一瞬间的气势非凡真的令人难以相信那只是个孩子
子璇不急不躁,笑容淡定坦然迎视赵管家探询的目光,倒是赵管家自己先不自在起来,移开了目光,掩饰性的先客套起来“清茶而已,不知是否还入公子法眼。”子璇懒懒的动下右手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方才开了口“赵先生客气了,这云雾茶虽称不上极品倒也是难得的上品,不想如今府上虽是要卖出,这待客的茶叶不想还是如此佳物。”语气自然而无谓,不经意间懒散的小动作却是致命的优雅,神色举止间自有一番别样的儒雅风流,高贵清华,赵管家心惊rou跳,这般的风度,就是自家老爷,也是不及的,更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态度也是十二万分的恭谨起来。
子璇在伊宅大耍威风时,某人也领着一群人自命不凡慕氏某些人来到了城西,大摇大摆要赏重锦花。八月正是重锦花开极盛之期,重锦花极似牡丹,而又多了浓郁的香气,花为重瓣,以红色居多,间有白黄紫绿等色,尤以深红著名。在重锦园里,成千上万株重锦花或重重叠叠,或独成一景,硕大华贵的花朵沉沉的坠在枝头,如云似霞,浓酽热烈,光彩灼灼,美不胜收,一丛丛,一簇簇,深沉艳丽,雍容安详,和那皇宫漫天红莲相比,少了丝悲凉奔放的野性,却显得端严超逸,特别是深红的重锦,更是从容高贵,深刻沉静,在午后的拂面醺风,灿烂阳光下,更有和风熙瑞,天地生辉之感,这是真正的大气富贵之花,像看尽沧桑而不减高贵的贵族,带着经历尘世后的明了,更让人心起敬悟之情。
慕之源等虽不是第一次看这重锦花,但如今见了这洛安重锦方知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每到花期,风岐大陆之人如痴如醉,争相涌入洛安,故前代曾有诗云:
洛安夏日最繁花,
红绿荫中十万家。
谁道群花如锦绣,
人将锦绣学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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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慕之源是如何心旷神怡,此时尚在伊宅的子璇却是有些不爽。本来,他随赵管家游览伊宅,对与前厅庄严华贵截然不同的一派苏州园林意味的后苑虽还有些动心,却因为不喜屋宇过于纤巧的风格再即考虑实用性问题,也不至一定要买,直到在后院深处发现了紧靠着山岩巧妙因势顺流引下的一股温泉形成的一个露天的泉池,想到可以引之入房形成古版进水排水工程,休闲方便无比,才一时兴起终于下了决心,不料当他无意言及日后要对泉池进行一番改造时,原本和颜悦色恭敬不已的赵管脸色大变,言辞激厉,坚称老爷离开时特意再三交代后院温泉不可有丝毫变改,小公子定当遵之云云,子璇不豫,言曰如若已买之,则如何处置自是自己之私事,当然不会顾及先前之主如何想法,赵管神色忿忿,蔑视二人,又暗含威胁讥讽子璇二人不要擅自妄动,甚至强硬的以不卖为由驱赶二人,子璇怒,面色微沉,欲拂袖离去,不料雅羽受不得激,当场与赵管大吵起来,子璇不屑与之计较,冷冷住了赵管的口,拖了雅羽不欢而散。
虽然不高兴,子璇也不想纠缠下去,对雅羽义愤的叫嚷要论理也不加理会,只要离开此地,不想那名为长福的仆役居然生了歹心,伙同其余几名仆从,来袭击二人,子璇忙于劝服雅羽,一时失察,一颗鸡蛋大的石子直冲面门而来,绕是他临危应变,也擦着左侧额头过去了,子璇登时住了声,面色沉沉,松手放开雅羽,缓步走了过去,不喜不怒,一双眸子沉沉如夜,众人只觉一股寒气自心底透了上来,在这炎炎夏日,却只觉毛骨悚然,一时间全都噤了声。子璇毫不客气,身形微晃,短短一瞬,将几人踢翻,冷哼一声,便欲转身离去,那长福还不死心,躺在地上叫嚣“你小子等着,我家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子璇闻言,转身,残忍而魅惑的轻笑“哦,你家主人啊,伊天顺?!我记下了···”这时赵管冒了出来,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见了子璇方才鬼魅般的身手和如今大不同前的凌厉气势,又想起最初进门前他奇怪的失声,